宫墙敦厚,隔着他和他的人民,却隔不住怀云飞的一个笑颜。

那辆架着他的车已经小成一点在移动,风吹乱他的鬓发,他却不想移步。

那个给他誓言的人,他怕这一去再回不来……

“别担心,太傅会护着云飞的,就算没有太傅,这小子也不会让自己吃苦头的……”

萧司澤不忍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皇兄就在这里这么站着受冻,就开口安慰。

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说,这次怀云飞病得蹊跷,往常无所不能的太傅都没有办法,他这皇兄又执拗,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

“皇弟若是不要我担心,就把小飞的病一一说清楚。”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让他安心,他不干。

“这……皇兄就别为难我了……”

要他说出来真不一定有命活啊……(~_~;)

……

宫里繁华绚烂,宫外面虽然不比宫里,但少了教条规矩,反叫怀云飞释怀。

“嗯,还是外面的风吹着舒服……”

他挑开帘子就让秋风这样吹过来,卸了玉冠装饰,一脑袋洒脱任发丝乱舞,衣角偏飞,马车还行在大街上,他的容貌一顶一的好,不招来世人眼光怕是说笑的。

就知道一天到晚地给我招摇……

竹叶青捏着青瓷粉盖的官窑喝茶,茶没喝一口,气却憋了一肚子。忍不住看过去吧,那几缕发丝和他的心思相应衬一般,也半扬地朝他飞过来,骚过他手上脸上,似春风落在心头,却怎么也抓不住……

“云飞!”

不可,他不能是春风,那是他抓不住的东西,他就不能是。

要的,就要得到,追寻的,就得握紧了……

“我在……”

从一而十,从始至终……

他这一点没有安稳感的竹叶青,是他初始便决意留下的唯一,只有他也才值得,自己这样托付与信任……

无论是困顿或是得意,那些东西是无法忘却的痛,他正是,在这样情景下存活。

疯狂与洒脱,肆意或轻快,相似又不同,其实也仅仅差一毫……

这些他全有……

……

把人从自己身上扒开,眼角一转就是一个熟人,怀云飞笑笑。

既见了不打个招呼可不好……

他转头跟竹叶青说了些什么,叫停了马车,掐算着时间再出去,纸扇挑帘,引得那人过来看,等看清了才张口招呼:“怀公子,别来无恙啊!”

那人端坐马上,一身暗纹的衣袍勾勒出他刀刃般夺人的脸庞,若笑不笑。

兵部侍郎的独子……赵婪。

“赵兄,今儿可真是巧啊!能在这遇见赵兄,幸会幸会……”

车帐内竹叶青听这他语气不忍要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

怀云飞有张好皮子,这个的好处就是:不过他怀云飞怎么拐弯抹角总是看得那么自然顺心。所以赵婪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他也是官场子弟,毕竟怀云飞是般若的第一名流,他俩也是宴请多次,相比那些没脑子的官家子弟,他可是很中意怀云飞……

“怀公子这是刚刚从宫里回来?”

素日里都是一堆人围前堵后,他见怀云飞才能想起来些豁达,又想他的路径直通皇宫,就一道问了句,转个头才看见怀云飞的车里还坐着一个,身影佼佼衣袖欲飞,忍不住地心旷神怡想要一探芳泽,却被怀云飞一个扇子挡得严严实实,几缕青丝逸动翩婉,被他带个悄然若飞好似得,什么芳泽韶华的一股脑通通抛到九霄万里,眼里只有他怀云飞的潇洒是也。

“不过太子殿下挂念着,随着进去看看罢,那比得了赵公子,看看这身后的车队劳顿,一定是又给城北精铁营集粮草布匹了……”

也正是赵婪身后的这些东西,才吸引了他的视线……

“军营消耗为免大,明明是前些日子才备好的东西,这样快就没了……”

他赵婪这样说,可怀云飞肚里清楚得很,这满车的东西,怕都是三两之物,登不上台面。

赵婪没脑子无察觉,竹叶青不然,竹指一翻有银寒,不得已,怀云飞跟人聊着还需抽出手来给他压着不可,一来一回的,赵婪更是要觉着车里的人肯要天姿国色,好让怀云飞这样挂着。

“赵兄真当辛苦……”

“不敢当,军需谨慎,马虎不得,既然有责便不劳辛苦。”

漂亮话易说,漂亮事可难做。怀云飞摇着一扇风生水起,本想再开口套些么话,只因查车内人后积过大,再等三分定要乱,自潸潸开口道别。

人影走到街角处,竹叶青才挑了帘子探出来。

“你这样让他走了?”

是这样问,可怀云飞的为人竹叶青是清楚十足十的,那赵家公子让他不悦是断不会多次来往,他有计划竹叶青怎能不助?

方欲开口多问些,奈何怀云飞一句讨好一块酥酪就堪堪盖过去了,竹叶青也是愈加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

“宽心宽心,你不是才回来吗?我可得给你好好地接个风~洗个尘~,你就等着看吧。”

怀云飞拄着头,脑袋还是不见玉冠,一抚长丝在他脖颈间来回摆动,缀着柳叶的披衣拿金线连了荡在胸前,随人动作腾出淡雅香儿气来,怎能让人不看呆?

叩子落棋,竹叶青才低了头去捏棋子,缓悠悠地开口:“你这洗尘可别把太子给洗出毛病来,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尖酸刻薄,他那兵部侍郎的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怎么听着这位的丑事,可毕竟牵着宫里,你下手知些分寸就好。”

忧是忧,可竹叶青还是得考量考量他怀云飞的这出戏,搞不好,能成萧司温把控得当的一个契机……

“莫怕,既然您老人家也知道这位赵侍郎绝非善类,我定当不会引狼入室,至于那场好戏嘛……哈哈哈……”

这小子……话说一半又开始四面逢源地打哈哈,竹叶青气得携了一子飞过去,人自然打不着,却镶到了树上,惊起啼鸣片片。

“狠啊!我这院子里养了许久的鸟都叫你给吓跑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您这是,打算留颗子儿?小家可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