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空无星,仅一轮圆月高悬,清白的月辉将将映照出静心堂的轮廓。

掩紧的大门里不时传来杯盏瓶罐摔碎的声音,间或有人压抑的怒吼声传出。

伴着清晨的第一声鸟鸣,身着天青色长袍的林挽剑端着一只鱼戏残荷白釉碗,走进了静心堂。

林挽剑对房门努努嘴:“我师妹还没出来吗?” 罗扇上前敲门,轻轻喊道:“小姐,挽剑公子给您送药来了。

” 房门应声而开,一位穿着白色襦裙的少女走了出来,略微凌乱的发髻和妆容也难掩她的清丽绝色。

林挽剑看着她服下,“师妹,这是你最后一帖药,往后你的病就算痊愈了。

明日我和师傅送你下山。

” 夜盛王朝丞相之女韩弦月在神农谷调养五年,终于要回去了。

临别前,神农子语重心长,“弦月,只一句话你记好,天风大陆中,夜盛、西疆、北岭、南川四国,只有我神农谷不想惹的人,没有我神农谷惹不起的人。

在山下若受了委屈便给为师传信,我让你师兄去接你回谷。

” 神农子和林挽剑两人把她送到山门,早有韩府的马车等候。

韩弦月带着丫鬟坐上马车,临别愁绪涌上心头。

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回看,看到师父和师兄还在站原地,似有泪眼婆娑。

韩弦月心中感动,师父师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师父和师兄也很感动:“她终于走了。

” “是啊,可别再回来了!五年硬折了我神农谷两成家业啊!” 上京城的城门刚开,韩弦月一行人便进了城,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马车沿着青石板路行驶,最后停在了丞相府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守着门,侧门大开。

韩弦月被丫鬟搀扶下了车,韩府管家韩成立马带人迎了上来。

一时间牵马的搬东西的,井然有序。

原以为父亲母亲会在家门口等她,谁知道进门只见到几个姐妹。

温柔可亲的二姐姐韩盈月,讨人嫌的六妹妹韩如月,和没啥主见的庶女四姐韩怜儿。

韩如月见她外披素色披风,一头青丝仅用绣花鸟缎带束起,料她在外日子清贫。

“啧啧,五姐姐回家排场真大,要我们姐妹几个都在这等着。

这几辆马车莫不是把那什么神农谷搬空了吧。

只可惜祖父祖母都没空搭理你。

” 韩弦月见韩如月张嘴就没好话,加上路远疲惫,便不乐意开口。

韩盈月见状忙牵着妹妹的手说:“弦儿别听她瞎说,今日家中来了贵客,祖父正在招待。

母亲早早给你打扫好了冷泉院,我特意挑了些京城时兴的首饰放在你梳妆盒里,去看看喜不喜欢。

” 那边韩如月见韩弦月不还嘴,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有些得意,“五姐姐远道归来还是早点去梳洗梳洗吧,别灰头土脸冲撞了贵客”。

韩弦月心想,多年不见,六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因为韩盈月与韩弦月同是大房萧氏嫡出女儿,韩弦月对韩盈月更为亲近。

“多谢姐姐和母亲了,弦儿这就去梳洗然后去给母亲和祖母请安。

” 一行人心思各异同去冷泉苑,刚转过垂花门便碰到祖父带着客人去书房,姐妹几个连忙侧身躲避。

韩弦月匆匆一瞥觉得为首的男子眼熟,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待到看清后不禁吓了一跳,怎么是他! 那男子薄唇细抿,眉眼深邃,身形俊美挺拔如山上老松,一袭锦缎描金暗鹰纹紫袍衬得他更加龙章凤姿。

她赶忙躲到韩盈月身后,低下头拿手帕遮了脸,妄图用姐姐身体挡住自己。

谁料韩如月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她,虽然想不通为何她见贵客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自己想让她在祖父面前出丑,故意伸腿绊了她一脚。

韩弦月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心里咯噔一下。

未及起身,便见一双织金绣云纹的靴子停在她面前。

韩老爷子没想到自家几个平常文静贤淑的孙女,竟然在贵客面前如此失礼。

为了不让人怪罪,赶忙介绍到:“四皇子恕罪,这是我家几个调皮的孙女,让您见笑了。

” 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说:“既然是韩太傅的孙女,不必行如此大礼。

” 韩老爷子对着韩弦月几人,故作发怒,“往日跟先生学的规矩都去哪了,还不赶快站起来,成何体统。

” 韩弦月硬着头皮爬起来,还想躲在姐姐身后装小透明确是不成了。

没了手帕的遮挡,被夜南庭看到了她的脸。

夜南庭的脸一下子漆黑似锅底,咬牙切齿道:“是你!” 韩弦月心中大呼吾命休矣,捂脸摇头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