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别过!”说完大手一拜,跳下了车辕,直接就走了。

李八娘忙叫起来,“十一娘,你别乱跑,赶紧回来。”

李满多已经三拐两拐的进了人群,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李八娘着急道,看着李十娘,“十娘,你怎么能这样?”

“哼,”李十娘一脸不在意,“不跟我一起坐,我们还宽敞些,赶紧走,我还等着回去吃饭呢。”

十二娘道,“那十一娘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等一等她。”

李十娘冷眉一扫,“是我赶她走了吗?说她两句,她就德行,爱怎么着怎么着,赶紧走,我还等着回去呢?”

“这不太好吧。”十二娘,“十一姐她……”

李十娘十分烦躁,讽刺道,“你既然害怕,怎么不下去陪着她?!好呀,谁觉得她好,你们就下去找她吧,我才不拦着……”说完扫了众人一眼道,“人家的亲姐妹都没吱声,你们这些外人折腾啥!”

李九娘,“……”干什么什么事儿。

李满多出来,走了不远,就在巷子里逮着金旺。

金旺看着李满多,吓了一条,“姑奶奶,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这不是贵人该来的地方。

李满多不在意的很,“累的很,找个地方给我坐坐。”

金旺扶着李满多去了一间茶楼,赶紧的让小二的上了茶。李满多端起杯子十分不雅的喝了两口才道,“可是熏死我了,差点就透不过气!”李八娘的茉莉香,李十娘的玫瑰香,十二娘的槐花香,也不知道谁的香掺了假,熏的人头晕。

喝了两口茶,李满多缓缓劲才问道,“让你打听事儿,你怎么上这儿来鬼混来了?”

金旺道,“您别小看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这才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打听到了吗?”

“没!”金旺脑袋一抬,小心道,“我打听到另外一件事儿。”

“啥事儿?”

金旺凑过来,小声道,“陈王世子听说害了相思病,快死了!”

“噗嗤……”李满多一大口茶喷出了出来。

“咳咳咳……”李满多顺口气,盯着他,“相思病?病快死了?!”

“啊?!”

“他脑子没抽吧。”李满多小声的问道,“他才几岁,害什么相思病?”

“听说比咱们九哥还大点。”金旺将手圈起来,放在唇角小声道,“我听九哥说过一句话叫什么,仓库啥的,大家就知道礼貌了,吃饱了,就思那个啥……”

“仓廪实知礼节,饱暖思**。”李满多回头看着他一眼,朝着她勾起手指来,悄声问道,“去打听打听,那位陈王世子相思谁?”

“我早听说清楚了,听说是陈王世子的救命恩人,长得貌若天仙,聪明绝伦,艳弱桃李,顾盼生辉,莲步轻移,步履生花……”金旺一脸迷醉的样子。

李满多呵了冷哼一声,“你这说的哪儿是救命恩人,你说的是东街上的那花魁吧。”

金旺道,“……”

“让你打听的另外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啊?”李满多端起茶,又喝了一口,抬起头看四周,果真云龙混杂,贫贱贵富往来其中,李满多抬起头,就瞧着离他们不远处的天桥,有两个贵公子摇着有着漂亮的扇的扇子,在上面指点江山。

金旺抓住头发,有些尴尬的问,“啥,啥事儿!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打听的?”

李满多抬起头看他,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最近,最近,那个啥,事情挺多了,姑奶奶要不,再提醒提醒我……”

李满多将茶碗往桌上一放,“你是不是跟李继业呆那笨蛋呆久了,脑子也变浆糊了呀?”

金旺道,“少爷聪明绝顶,我不及万分之一。小姐您更是万万分之一也不如……”

“行了,少拍马屁!”

金旺往旁边一站,耷拉起脑袋。

李满多抬起头看着他,“我说,敌人都已经踩我们头上了,就等着拉屎了,你还这么优哉游哉的打听别人是不是害相思病,你这脑子,我也不说什么了,成,往后是死是活,我也别自作聪明,自己把自己给坑死的。”

“裘大小姐指点。”

李满多让金旺坐下,招呼他喝茶,“我说那姨娘的事情,你给我忘记了?”

金旺道,“……”

“听没听说个一句话,面若桃花,心如蛇蝎,最毒不过妇人心,为母则强,你可别小看咱们这位姨娘,就我爹那趋利避害的本领,亲儿子被揍了都能放一边,把这女人给放了心尖上,这位呀,可是真的一等一的了不起。难道等着她把刀架你脖子上,你才心慌呀。”

李满多起身就要走,金旺赶紧拉着她的衣袖,“哎呀,都是奴才该死,九哥跟我说过,是奴才没本事,不太好打听的出来。”

李满多一扫,将衣袖放下来,坐回凳子上,抓起了桌上放着的蚕豆吃了两颗,然后丢了进去,拍拍手心。

金旺道,“主要是,是,一个娘们还带着个孩子……”一个不入流的小妾能起什么风浪。

李满多却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在世界上,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一丝小浪花,也许那一朵,就会成为压垮最后一根桅杆的重量,她侧头看着金旺问,“你知道聪明人一般都是怎么死的吗啊?是自作聪明自己把自己给弄死的。”都能把她爹这样的人拽手里,她会觉得她是个善茬才怪。

“这柳姨娘一进入伯爵府,成为七房的人,你觉得她最看不顺眼的是谁?”

金旺楞了楞,“那个,谁……”

李满多笑,“第一个肯定是姜氏,第二个肯定就我哥,也指不定我哥第一个,姜氏还排后头,她在伯爵府将姜氏跟我哥干掉,就她一人独大了,她还养着个小崽,往后,你就的伺候她儿子了……你这脑袋,呵呵……”

“那我现在怎么办?”金旺小声问,“小姐,那柳姨娘,您是……”

李满多将他抓进一些,“你先去打听打听孩子的生辰?!往后的事情在说。”

金旺却一惊,“这生辰,生辰还有假?”正常情况下,生辰八字可是极重要的,谁脑抽的该自己八字出生时辰。

李满多小声道,“我有确切的消息,柳姨娘的孩子假抱了时辰”

金旺一脸不相信,“您那儿来的消息?什么门道?也给我透漏一点?”

“去……”李满多道,“赶紧去打听,这事儿瞧瞧进行,宁可慢些打听,也不要露了马脚。”

“哦!好,我明白。”

李满多四处看了一下,最后悄声道,“那个,什么破世子的事情,你也打听着,直接告诉我,别告诉九哥!”

“啊?为什么?”金旺一脸愤慨,“我,我是九哥的人呢,九哥问我话,我当然要如实告诉,九哥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背叛九哥呢!”

李满多眼一抬,冷哼一声,“成,那你以后找对你好的九哥要月钱吧。我不打扰你对九哥的衷心了。我,先走了!”李满多想了一下,摸出几颗制钱放在了桌上,转身就离开……

金旺脸色一变,赶紧跟在李满多身后,一脸赔笑,“您,您说这话,谁不知道你才是对我们九哥最好的人呢,九哥的话我当然要听,不过姑奶奶您的话,我更是要千倍百倍的听,有您的话在前边,九哥的话,那就选择性的听嘛……十一娘,要不,我给您雇顶轿子……你走回去,晒黑了,九哥可会心疼。”

李满多却没搭理他,发觉不对劲的金旺顺着李满多李的目光往上看,就看见站在天桥上那两个指点江山的贵人正用扇子半遮住脸,看着两人,被李满多瞧着,也不避开,就那么直溜溜的瞧了过来……

李满多看不太真切,只是心里实在不太舒服,问金旺,“看着那两人了吗?”

“啊,看见了!”

“骂他们!”

“骂,骂,怎,怎么骂?为什么骂他们呀?”金旺看着两个人,衣着不凡,气宇轩扬,可不是什么一般人,见着李满多转身而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

他要是不骂,李满多肯定不放过他,他咬住牙,唏嘘的抬起兰花指,十分心虚的道,“你们两个,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人吗……哎呀,吓死我了……等等我呀,十一娘。”

天桥上的两人,“……”

拐了两个弯,李满多正准备回去,那边金旺却追上来,拉着她看,“十一娘,看……”

“看什么看?”

“怀宁世子。”

李满多眼睛一亮,拽着他直接往柱子后边去了,从柱子外,怀宁世子正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李满多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这叫什么?”

“到嘴的鸭子?踩狗屎运?”

“啥!”

“这是天下掉馅饼,砸我们脑袋上了!”

“上你个头!”李满多道,“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走,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哈哈,送上门的不吭是傻瓜!给我弄件衣服去。”

“上哪儿给你弄!”

李满多换件衣服出来,立马成贵公子,她才十四岁,身体还没发育开,不过眉眼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美公子。金旺也换了一声破难衣服,还用一个是破帽子把脑袋遮住。

金旺抱着个小花瓶,跟在李满多一边,小声问,“这,行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李满多看他,将他帽子一拉道,“再装的没有见过世面一点就更好了。”

两人看着怀宁世子一行人过来,抱了花瓶就冲过去,走到怀宁世子一侧,她将金旺往怀宁世子身上一推,金旺大叫一声摔地上,抱着的花瓶哗啦一声碎成块!

金旺脸色一暗,抱着碎瓶子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大,大,我的古董花瓶,啊……天呀,这是我家传了好几辈的花瓶,给,给你给我打碎!哎哟喂……”

怀宁世子楞了一下,旁边的人正要大声呵斥起来,李满多却先声夺人,大声的呵斥起来,“放肆的东西?你在干什么?世子爷,你不要惊慌,我看的很清楚,死这狗奴才拿东西不稳,自己打碎了,口空白牙的诬蔑人?放肆的东西,你可知得罪世子爷是什么下场。”转身又对着怀宁世子告罪。

“还请世子爷恕罪,我这家奴,办事慌张,他惧怕罚他才口出狂言的,还请世子爷不要跟一个奴才一般见识,不过是几两银子的花瓶,不值当什么钱?”

“公子,这可是传了几百年的老物件,怎么才值几两,你,大公子还等着您当了花瓶,给他请大夫抓药呢?瓶子没了,难不成你要再去那赌坊玩两把,我知道你赌艺精湛,可是被老爷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的,你可千万不要去……”

李满多大声呵斥起来,“还不闭嘴,世子爷,您先请吧。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

怀宁世子是眼睛一亮,“兄台也会玩一两手?”

李满多道,“略懂一二,牌九麻将懂一些,掷色子也会一点。”

怀宁世子道,“我也正想去玩玩,不如这样吧,你跟我去玩,就站我一边,这瓶子多少钱,我买了!”

“好好好!”金旺捡起地上的瓶子道,“一来您不用亲自下场,二来瓶子也可以卖了,正是一举两得。”

李满多故作矜持,呵斥一声,“少这么三说两声的胡说八道,怎么能这么坑世子爷呢,这不是我们的家风。”

华宁世子道,“既是同道中人,一起玩。我跟你说,前两天我遇着一个麻将高手,赢了好几百两,可我把我郁闷死了,今儿他可要跟我挑战了,兄台,我就想着看你露两手,兄台,你这手。”

李满多摇了一下自己包裹的跟粽子一样的手道,“被板子给打的,呵呵,其实世子,麻将呀,其实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李满多一副我什么都看透的样子,忽悠起怀宁世子来,“其实打麻将这个东西呢,要这么看,你可以说是……又可以不是……”

“你这手这样,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打麻将用的是脑子又不是用手。”

“哈哈哈……”

李满多被怀宁世子拉进了赌坊后就遇着所谓的什么麻将高手。

怀宁世子并没有上桌,硬是上李满多桌上,李满多对面坐着的就是怀宁世子口中的麻将高手,此人宽眉窄额,其实看起来,还真有些凶相,看着他手上的厚厚的茧,只怕这打麻将的时间比她年龄还长。

不过李满多出生商贾之家,计算能力不错,而且她本人的运气也不错,只是开场输了几把给对方,而后就抓着对方的弱点,可喂紧追直起,其后一路绿灯开道尾,偶有小输,待到散场,那日怀宁世子上次输掉的银子差不多都被李满多赢回来。

看着这爷凶神恶煞,李满多觉得背后发凉,不过一想,她明儿就变姑娘,他能找到她,算他能耐。

怀宁世子倒不至于稀罕那点银子,而是吐出那口气的感觉真爽,粉儿大方的问,“这两百两买你那个花瓶古董可值得。”

李满多道,“这花瓶原就不值得几两,只是,若是世子也感谢我,可以不可以满足在下的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其实我兄长俱闻少师府少师大人才华无双,如今真是大考之际,我兄长想入府求教,只是人微言轻,无钱塞给门吏,故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如今想向世子求一张拜帖,至于兄长可否能入太师府的眼,那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之事。”

“想不到你兄长竟如此好学,我们这位少师乃状元出生,学问十分好,能得他一两句点播,实乃读书人的幸事。”说完就让人将拜帖拿给了李满多,又越好那日在出来玩赌,就带着人悠悠的回府去了。

李满多看着这金灿灿的拜帖,果然,人跟人就是比不了……

李满多将帖子丢给金旺,“准备一下,选个黄道吉日去!”

“干啥?”

李满多一甩衣袖道,“去少师府找茬!”

……

李满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嘿了,李七爷又上外室哪儿去,李九娘正在搬家,看着李满多回来,是恶狠狠的瞪她。这边姜氏看着,沉下脸来,“大家都早早的回来了,你又去什么地方瞎晃了!”

李满多一点委屈到底的道,“我迷路了。”

“迷路!”

“对,十娘把我赶下车了,我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要不是碰见金旺,我就回不来了,大约今晚就只能睡大街上了!母亲。”李满多委屈的道。

姜氏正被李七爷责备对继子女不关心,心里一虚,道,“回来就好!”说完回头指挥起丫鬟来,“那个灯,抬起来,大破碎了,看我如何收拾你们,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李满多看着她道,“我就赞美您一下,都知道,母亲您仁义大德,这么,别的房头,为了争宠,能给姨娘下毒,能把外室打死,母亲您竟为了姨娘,把自己的女儿住的屋子斗腾出来,这可是千年万年难得一遇的贤妻良母了。”

姜氏的面色苍白,她行礼退下。

柳姨娘是姜氏心里的刺,李满多想,她不得不拨一拨,姜氏这么多年之所以斗不过她不是因为她够厉害,而是她知道姜氏的底线在哪里,而姜氏不知道她的底线,姜氏这个人,一辈子都想赚一个好名声,可惜名声这东西,有时候能救命,有时候却能要人命。

进了房间,彩金就瞧瞧道,“你不知道,你刚走,老太太就让人绑了五夫人六夫人,说是要休回家。最后还是五爷六爷跪在老太太的院门口,老太太才答应放两人一马,罚她们两人去祠堂给祖宗赔罪,还要抄写经书呢。”

李满多道,“五伯娘六伯娘,孩子都生几个,怎么可能被休?”李满多端起茶喝,心中暗想,老太太怎么可能休了两人,休掉之后,这五爷六爷娶新夫人不要钱?府中如今哪儿还有什么闲钱折腾,何况大家也不是傻子,这争房子的事情,她五叔六叔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撺掇媳妇出来闹,自己不敢折腾吧。

李满多倒是有点惊讶,“五夫人六夫人都闹出争房子的事情了,继母怎么还让李九娘搬她屋子去?怎么不趁机求老太太,把那屋子给新姨娘住?!”

彩金楞了一下,悄声问道,“难道你是想……让七夫人把那房子要回来?你觉得可能吗?五房六房,还不得闹翻?”

李满多白彩金一眼。

“也是!”彩金偷偷道,“平时除了欺负你们兄妹,她也没什么大本事。”

“那两间屋子,老太太有什么安排吗?”李满多问。

彩金摇头,“没有,就让人锁起来。您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想着,如果老太太把房子给人了,我们大约就没书可念了。”李满多也不在接这话,赶紧问。“我哥呢?”

“歇着呢?!”

李满多伸手按住额头,“我,真是愁死了!”都什么时候了,这祖宗还睡着?

彩金不明白,“小姐,你愁什么呀!”

“把他先叫起来。”

不一会儿,李继业就被叫起来,看着李满多,还在擦嘴角的口水,过来就问,“那个,妹啥,你怎么才回来?你找着收拾裘八狗的法子呢?”

“没!”

李继业往椅子上一坐,“那,怎么成呢?所谓打铁要趁热,这次要不收拾住了他,下次他还欺负我。”

李满多抬起头,“你能耐,你怎么不把那几个人一起揍趴地上?!”

李继业,“……”

李满多端起杯子转了两圈,“那新姨娘明天或后天就要搬进来,你可准备了贺礼?”

李继业眼睛一抬,冷哼一声,“他算什么东西,我给他准备什么贺礼!一小娘们带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野种……”

李满多抓着一侧放着的鸡毛掸子,狠狠的一下就抽了去。

李继业抱着膀子尖叫一声,“…喔!疼,你……你怎么……”

“这话你再说给我瞧瞧,”李满多狠狠的瞪着一眼,“我把你嘴巴抽成香肠,”李满多吼完,一见着他委屈的样子,心一软,丢了掸子走过去拉着他,语重心长的道,“我跟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李继业却不乐意,欲甩开她的拉扯。

“嘚瑟起来呀。”

李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