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我娘拉着我的手,红着眼圈轮番叮嘱,最后她贴着我的耳朵,又叮嘱我:「娘不管别的,不管你爹,你就给娘三年抱俩就行了。」


啧,我爹不行啊,后院跟他不是一条心啊。


我敷衍地点点头,灰溜溜地爬上马车,又过了一会儿,裴子瑜也上来了。我笑着同他点点头,而后眼睛没处放,只能看向窗外。


裴子瑜忽然开口说:「迢安,你要不要吃徐记的点心?」


我一怔,徐记的点心我百吃不厌,难不成这摄政王跟我有同种爱好?


不愿细想,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挺想吃,于是点点头。他便令那马车掉头绕路,去一下城东徐记。


马车摇摇晃晃,我看着身侧闭目养神的裴子瑜,忽然觉得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除了不是自己挑的,其他的他都是人中龙凤。最起码,我俩吃点心吃得挺投缘。


再者,他长得挺对我胃口的,虽说我一直也没想过未来丈夫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新婚当夜,对于他我竟然没有多大抵触。想来,他的模样我挺喜欢。


你看够了没有?


我一怔,原来是那闭目养神的人开口说话了。那宛如刀刻的下颌,开口闭口自带冷冽的气质,不然怎么他一问,我就心虚了呢?


这么想着,马车忽然剧烈一晃,我脑壳子咚的一声撞到车壁上,疼得我直皱眉。


迢安?!没事吧?怎么驾车的!


一双大手抚上我的脑袋轻轻揉着,我抬眼,看到的就是刚才那颇为流畅的下颌线,脑海里仿佛有画面一闪而过,而我却怎么也抓不住。我直觉那是重要的事情,便想看清楚,结果脑壳炸裂一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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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就是在王府那张大床上了。


裴子瑜来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有些懵,他扶着我的肩膀皱眉问我头还疼不疼。我摇了摇头,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我问他:「徐记的点心呢?」


他一愣,随后开口道:「你怎么成天只想着吃?」


唉?不是他要带我去买的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白了他一眼,躺下不再看他。


裴子瑜叹了口气,又仿佛语气带笑一样,无奈地说:「转过来吧,给你买了!」


我转身看他,他坐在床侧把玩拇指上的扳指,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问他:「裴子瑜,你觉不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我摇了摇头,说不出所以然。


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是就是奇怪。


摄政王是真的忙,忙起来我甚至可以一整天见不到他人。因为他起得比我早,睡得比我晚。


庆王府的温侧妃是我闺中密友,庆王府中只有她这么一个侧妃,所以现在看来跟正妃差不多。


我变成摄政王妃以后,跟我热络联系的她数头一个。加之裴子瑜幼时,庆王母妃庆太妃还曾经抚养过他一段时间,我跟这温侧妃亲密些,他倒是也乐得自在。


这天我坐在王府后院,同温侧妃一起抱着茶杯嗑瓜子。


我同温侧妃讲:「摄政王比庆王还忙,忙起来看不到人影。」


温侧妃眼珠子转了转,问我:「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直摇头:「我同他能闹什么别扭?」


温侧妃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摄政王洁身自好,你同他没有那方面的别扭。」


我瓜子吃咸了,喝了口茶水,问她:「哪方面?」


温侧妃小手扒拉我,冲我挤眉弄眼道:「就是那方面。」


我:「……所以到底是哪方面?」


温侧妃:「就是……哎呀!是他没教好,还是你木讷啊……哼!」


……


行吧,不跟你聊这个了,聊着聊着再跟我急眼了。


随后温侧妃换了个话题,什么户部侍郎家的千金跟哪个皇子好上了,尚书府的二小姐被哪个王爷相中了,然后尚书府的大小姐要横插一杠抢亲……


我听得津津有味,嗑瓜子不知不觉嗑饱了。果然是成了王妃就是不一样,这些八卦我在闺中的时候,都不曾听过。


温侧妃表示,这后院跟前朝关系千丝万缕,有个王妃名头傍身,她什么八卦都能知道一二。


我看她那嘚瑟的小模样,心里暗叹庆王养得好,这养得,不知忧愁,吃喝玩乐数一流。


真不愧是庆王!


……


那天晚上,裴子瑜破天荒地回来了个大早,赶上同我一起吃晚饭。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他笔直躺在身侧,我竟然有些别扭,脑子里忍不住又开始乱想。


比如,我觉得裴子瑜睡觉之前躺这么端正大可不必,因为他早上醒了又是一个炸毛王爷了,没必要现在躺得这么周正。


我睡不着,暗搓搓跟他表示了这个意思。


结果他翻身跟我面对面,问道:「听说本王没教好你?」


什么意思?


他又说:「听说王妃与本王那方面闹别扭?」


啧,这男的哪里学的阴阳怪气?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跟他好好解释,结果他忽然抱住了我,头埋在我颈间,语气颇为怪异:「迢安,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又是什么意思?这男的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呢?忙坏脑子了?


我问他:「你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他一怔:「看什么?」


看什么?看看你的脑子呀!难不成跟你直说,我觉得你脑子有病吗?说话做事颠三倒四的,自己没意识到吗?!


我说:「就是那里啊……」


身边那个人满身的端正不见了,一个轱辘爬起来,声音冷冽道:「本王需要看什么?!」


啧,怎么听不懂呢?


还不等我开口跟他再解释解释,他忽然动手动脚起来,上半身的从容跟下半身的粗鲁丝毫不搭,嘴里还恶狠狠地道,「庆王妃说得没错,果然是本王没教好你,是本王的错!」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成功起晚了。


我看着身边那个睡到一头乱毛的摄政王,觉得自己身体跟被马车碾过一样。


啧,每次涉及这方面,他都一改平时的高高在上。


我裹着被子盯着他看,看着看着脑袋又疼起来,他的侧脸……


我怎么觉得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了。


裴子瑜依旧很忙,但是他似乎觉得要对我进行所谓没「教导」。


于是他忙中抽空,每天例行跟我一起吃饭,有时候是午饭,有时候是晚饭。


早饭从来没有过,因为我起的时候,他的位置早就凉了。


温侧妃每每都用一种羡慕的口气跟我说,你能起那么晚真好。


我也觉得挺好,摄政王府没有公婆需要我伺候,裴子瑜也不管我啥时候起,这么想着,日上三竿才起床倒成了我的常态。


感觉整个人都快睡瘫了。


我摄政王妃做得清闲,我爹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我娘三天两头给我写个信,吐槽我爹在朝堂上又被裴子瑜气到了。女婿跟老丈人的关系如此紧张,我这个做媳妇儿的,夹在中间好为难啊。


晚饭的时候,我给裴子瑜盛了碗十全大补汤,顺便问他:「我爹又是因为什么跟你吵架了?」


裴子瑜盯着那碗汤直颦眉,没回答我。


我又给他夹了菜,再接再厉,接着问他刚才的问题。


裴子瑜说,黄河治水,丞相主张牵民,我说治水,意见不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