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日了?

冰冷的水牢透着蚀骨的湿寒,卿雪面色苍白的仰头望着头顶唯一一束照亮着水牢的光,双眼无波。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卿雪僵硬的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多日来不见天日,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看不清来人。

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卿雪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来了!

她想要像以前一般扯出一抹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木偶,她究竟要如何才能对一个封住她满身修为,将她打落至水牢受如此酷刑的人笑出来!

你来,是要我认罪么?

卿雪的声音嘶哑,不见往日的轻快明亮。

阿弥陀佛,卿雪施主,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卿雪眼中猛然翻起一股热气,她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眉间一点朱砂痣,放在尘世中也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存在。

视线上移,卿雪看着他头上的戒疤,心头骤然一痛。

可偏偏,他是个和尚!

是个不沾红尘,不染凡世的出家人!

于是,她所有的感情都成了错,一切都变成了她咎由自取!

黎鹤,你要我回头,可我除了爱你,究竟何错之有?卿雪哑声诘问着,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了一片平静。

以及,她最讨厌的怜悯!

佛,普度众生,怜悯世人。

黎鹤像是看不出卿雪的偏执低声道:施主,十日前鹤广寺上下五十几口人,尽数丧生在巫蛊之术下,而十日前去过那儿的只有你。

卿雪哑然,不是对黎鹤口中那五十几口人命。

原来她已经在这水牢中熬过了十日。

而黎鹤,她一心念着的人,在十日后才来看她,目的是要她认罪!

你也觉得是我做的么?

施主,事实如此,并非贫僧信与不信便能决定的。

黎鹤打着机锋,却更是惹得卿雪反骨。

她缓缓起身,拖着繁重的枷锁一步一步走向黎鹤。

被水浸湿包裹在身上的衣衫勾勒着玲珑身段,卿雪就那么站在黎鹤身前,束缚着她的枷锁让她不能在往前一步。

就像她和黎鹤之间的距离一般,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一步都无法靠近!

近乎疯狂,卿雪轻笑了两声,仰着脸凑近黎鹤,有些苍白的唇在牙齿的肆咬下泛着勾人的红。

和尚

她轻喃着,两个普通的字硬是叫她念出了千种风情。

黎鹤面无变化的看着卿雪,而后慢慢的退后了一步:贫僧法号一心。

卿雪闻言一僵,看着黎鹤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归为了一片静寂。

佛门子弟,受戒时由师父赐法名,出走江湖则是自己起的法号。

两者不同在于,后者是外人的称呼!

她卿雪,于黎鹤来说是个外人!

湿意消抹在眼尾,那一刻,卿雪像是豁出去了般。

不顾枷锁带来的窒息感,生生的往前迈了一步,温软的唇触碰在黎鹤的脸上。

看着他猛然睁大的双眼,卿雪失笑,却也被枷锁毫不留情的拽回去,跌倒在水中,满身狼狈。

而黎鹤,根本没有看这一切,转身便走。

徒有那一声徘徊在水牢,惹得卿雪泪流满面的话语

他说:施主,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