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匆匆赶到医院,就见到一头粉毛的林雯雯站在急救室外,急得团团转。

她见到我,就跟见到救星一样,“小梦姐,你终于来了!”

同一时间,头顶的红灯恰巧熄灭。

医生摘着口罩走出了急救室,背后推出的病床上,躺着虚弱昏睡的姚文娟。

我忙问,“医生,病人没事了吧?”

医生脸一黑,“你们家属搞什么,还喂病人吃过量安眠药?”

我一惊,扭头去看林雯雯。

她表情极不自然,躲躲闪闪。

“我妈她晚上太闹了,我一犯困,就,就喂她吃了两片……我只想让她老实睡觉,没想害死她啊。”

这话听得我血液冲脑,“我每个月都给你护工费,钱呢?”

林雯雯不吭声了。

我怒其不争,“又拿去赌了?是吗?”

当着外人的面被质问,林雯雯抹不开面,顶嘴说,“对!你每个月就给那么点,我都吃不饱,哪有钱给我妈请护工!”

说罢,她气哼哼地推开了护士,直接跑了出去。

我强忍着情绪,冲医生道歉。

叹了口气,医生皱着眉,“我劝你们,还是把人送去精神医院看护。这一次是命大,下一次就未必了。”

我垂着头,说了句,“谢谢医生”。

等到我排队交完费,来到病房门外,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吵闹。

“放开我,我要见我儿子!”

我立刻推门进去,病床前已经乱成一团。

姚文娟蓬头垢面,双手紧扒着铁床,跟疯狗一样去撞阻拦的护士。

“我要回家,宴白,快来救我!”

这些年,姚文娟的病越来越严重,几乎成了个彻底的疯子。

见我慢慢走近,她先是死气沉沉盯着,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一边咬一边撕,恨不得活活撕下一口肉。

护士们赶忙将我们分开,此时,我的手臂早已鲜血淋漓。

姚文娟瞪着眼,淌着满口鲜血,“你这个白眼狼,我们林家把你从山里带出来,供你吃饭供你读书,你却勾\/引我儿子!”

我垂着手臂,鲜血顺着指尖滴到洁白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记忆渐渐拉回了从前。

我老家在深山里,又穷又苦,根本上不起学。在一次结伴活动里,姚文娟资助了我,我也因此和林宴白结成了学伴。

因为距离太远,我们就靠一月一次的书信联络。他是温柔又阳光的人,总会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陪我共同度过了艰苦的时光。

十八岁那年,我顺利考到了宁城的大学,开始和林宴白秘密恋爱。

很快,这事就被姚文娟发现,她极其反对,勒令我不许再进她家门一步。

宴白不忍我受委屈,就安慰我,说他会努力赚钱,租一个属于我们的小房子。

这之后,便有了他应聘何家家教的事……

捂着伤口,我自嘲扯了扯嘴角。

“姚姨,如果不是林宴白,你以为我会来吗。”

这些年,我拿着一张肄业的大学毕业证,四处碰壁,干着最底层最辛苦的活。

但即使再清贫,我都会给姚文娟和她女儿林雯雯打钱,养活了她们七年。

林宴白走了,就该我担起对她们的责任。

哪怕她杀了我的孩子,最终我还是含泪,在放弃追责的声明书上签了字。

但我再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对姚文娟掏心掏肺……我无法不恨她。

抬起头,我打量着干瘦的姚文娟,又看见她手腕上被麻绳捆绑后的淤痕,有些触动,但什么都没说。

在我预备离开的时候,姚文娟突然又发了疯。

她骂骂咧咧,“你跟别的男人睡了,就不配当林家的媳妇……我一定要告诉宴白,你就是个破鞋!”

这些辱骂我听得已经麻木了,充耳不闻地继续走。

但走到门边时,我猛然意识到不对。

我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对号入座,以为姚文娟在说我和蔺凭川。

可这根本不可能。

在蔺凭川之前,我只跟林宴白在一起过,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