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我愿意。”

绣花针将将贴上墨湘的肌肤,她咬牙同意,“只不过我还需要帮手,我一人也搬不动。”

“这个好说。”

此刻的左曼殊完全没有在靳远帆跟前的那种妩媚,虽然气质依旧温婉,但像极了带刺的玫瑰。

“一盏茶之后,去后门,有人接应你。”

墨湘垂头丧气地应了声好,便从屋中退了出去。

她不是不愿意跑这一趟,只是她正在处理吴家家徽,若是晚了,也怕是要出问题。

墨湘前脚从芳华苑出去,靳远帆带着宋岺后脚就进了院子。

“方才出去的那个丫头有些眼熟。”靳远帆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出墨湘的背影。

宋岺也瞧见了,低声回禀:“那是二太太最得力的丫鬟,墨湘,平日没有在府中,养在茶庄帮衬家中生意。”

只是三更半夜来靳府会有什么事?

“跟上去看看。”

靳远帆眼眸森然,眼前的芳华苑似乎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与世无争。

当宋岺追上墨湘的时候,正巧看见她在靳府后门处跟浅言在说着话,话没说上两句,两人倒是开始推搡起来。

他足步轻抬,凛着神色缓慢靠近,尽量降低靴子落地时的声音,最后在一处墙角掩护下停了下来。

“你现在都已经被赶出府了,拿上银钱赶紧有多远走多远。”

墨湘说着便把一袋份量不少的银钱塞进浅言怀里。

“我只有一句话想当面问问二太太。”浅言面色紧绷,隐忍的情绪逐渐冲她周身扩散出来。

宋岺视线下移,将她身侧紧成拳的手看在眼里。

墨湘有些不耐烦,她急着去将礼妧的尸体换个地方,却听浅言提高了音量。

“说好了照顾我家人,我才同意出面指认三太太。事情结束后非但没有给我家人一个妥善安置,如今竟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全部杀死在荒郊野外。”

浅言眸中闪光,说话时唇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看她那架势似乎是要跟墨湘打起来。

“我要二太太给我一个交代!”

墨湘闪身避过浅言举着剪刀的手,鄙夷地瞪眼:“你这是作甚!不过是靳府赶出去的丫头,还想跟我动手?怕不是反了天。”

“不过是为了家人报仇雪恨罢了,算不得反天!”浅言吊着眼睛瞪回去,“先是二太太出尔反尔,到时候若是浅言在少帅面前说漏了嘴,可别怪浅言不懂事。”

“你!”墨湘眼珠一转,到了嘴边的脏话囫囵转了回去,改口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答应帮我一件事,我就帮你跟二太太说你家的事情,让你得个明白话。”

“这倒是墨湘姑娘的风格,绝对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浅言将剪刀收起来,这是同意了。

墨湘咧嘴一笑:“也就是你左右不是府中丫头了,要不然你这张嘴我可得给你撕烂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揽着浅言往埋了礼妧的地方走去。

原本墨湘在这里可不是为了专门跟浅言浪费时间,只不过一直等不到接应她搬死尸的人,而浅言又缠着她,这才跟她说了两句。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忽悠她帮自己挪尸总不过分吧。

宋岺提步跟上,加快脚步抄了小路去埋着礼妧的地方等她们。

当他到的时候,竟然看见了林逾静和林歌早就拎着铁楸在坟堆旁边站着。

林歌胆子小,一直躲在林逾静身后双手合十:“礼妧姑娘不要见怪,我们是来帮你找回清白,你安息吧。”

“别怕,我们又没有做亏心事,礼妧不会来找我们。”

林逾静面上红润,身子也因为服用了从手术室里带出来的药好了不少。

“静姐,你这话说的!”林歌恨铁不成钢瞪她,赶紧又对着坟堆做了两个揖,“说者无心,莫怪莫怪。”

林逾静劝阻不成,便也由了她。

她挥着铁楸刚插上坟堆,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开始逼近,林歌忙不迭拉着她衣袖撤离。

“有人来了,静姐快走!”

林逾静跺脚,这么好的验尸机会又没了!

当她们藏好之后,看见墨湘和浅言拉拉扯扯地来了。

林逾静不认识墨湘,林歌再次充当靳府人物关系解说员。

“墨湘是二太太养在左庄茶行的丫头,伶俐能干,是左庄的得力助手,就连左老爷也对她欣赏有加,据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墨湘指着坟堆,抬着下巴说:“你帮我挪个坟,我就帮你跟二太太说情,怎么样?”

“你这刨人坟堆的事情,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干。”浅言面露讶色,不愿意做。

“丧心病狂”的林逾静不好意思地耸肩,这年头的人就是愚昧不堪。

“那好说,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走远一点,不要在这里跟我们二太太添晦气。”墨湘瞥了一眼坟堆,也是一脸不情愿,但到底还是上手开始刨坟。

下一秒浅言就撸了袖子也开始跟她一起刨坟。

“二太太还要墨湘姑娘帮我说说,毕竟这好几口人命,我这心里这坎儿也是过不去。”

低着头的墨湘睨她一眼,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气:“嗯。”

两人刨至半夜,终于将礼妧的尸体挖了出来,上面果不其然已经爬满了蛆虫,还有不少土灰血水黏在上面,恶臭无比。

就连躲在暗处的林逾静二人以及宋岺,都闻到了这股子尸臭味,纷纷捂住口舌这才没有呕吐出来。

墨湘更是将手绢儿掏出来系在脸上,嫌恶啐声:“你还不快点把她捞起来!我们换个地方埋!”

“这......”浅言傻眼,刨人坟堆已是不对,再挪坟怕不得要遭天谴。

“这什么这,赶紧的,天亮之前就得弄好。真是晦气,好端端的做生意叫我来做这个事情,到时候冲了茶庄的财运可怎么得了。”墨湘碎碎念,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

浅言虽然为难,但是为了死去的家人,还是忍着恶心上前将礼妧的尸身给扛在了身上。

尸体上的蛆虫从她肩上簌簌落下,掉进她的衣领里到处钻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