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焦急地在王府门前来回踱步,终于瞧见了林源卿的马车。

二人是多年的至交,见了面,也没来得及多寒暄,萧君泽带着林源卿往里去。

林源卿边疾步往内宅赶,边问:“是怎么一回事?”

萧君泽神色阴沉:“遇刺。”

林源卿眼神在萧君泽脸上梭巡一圈,“过去沙场上也从未见你这般着急失神,看来咱们的王爷,这回是动了凡心了。”

萧君泽一愣。

着急?

笑话!

他岂会因为那个女人乱了心神。

他满脸轻蔑,眼里尽是厌嫌,“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跟这个女人有过多牵扯,更不想欠不相干之人的人情。”

林源卿摇头苦笑。

待到屋中,看到躺在床榻上浑身是血的人时,林源卿浑身一震,竟是惊得移不开脚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这位楚王妃,居然是她。

“怎么?你也认为十分棘手?”萧君泽拧起眉。

林源卿摇摇头,连忙将药箱取下,严肃道:“救人要紧,还请王爷先行避让。”

将近一个时辰的忙碌,叶夕颜的伤势终于被处理妥当。

只是叶夕颜被疼痛靥住,即便陷入昏迷,也十分不安。

林源卿心疼地低声唤她:“予初,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夕颜缓缓睁开眼帘,瞧见林源卿那张脸时,眼里涌起一阵热切,眼角滑下泪来。

“我不过是去了谷里一趟,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他没说的是,他不过是离开了一趟,她却已嫁作他人妇,还把自己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萧君泽进屋探望时,林源卿正忙前忙后照顾叶夕颜,连萧君泽问话都没顾得上回答。

林源卿又逗留了许久才离开。

管家对萧君泽道:“林公子与王爷关系到底非同一般,方才就连善后事宜,都亲力亲为,十分上心。”

萧君泽沉默不语。

的确是上心。

却似乎有些上心过头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林源卿给叶夕颜治疗之后,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怨怼。

开春时节,叶夕颜院子里那株木棉开了花,火红的花盏伸展向天空,如火如荼。

叶夕颜躺在南香搬来的躺椅上,静静赏着木棉花。

林源卿背着药箱跨进院子来,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暖风熏人醉的绮丽美景。

这段时间,林源卿以回诊的名义,频繁拜访王府,能有熟人来陪自己说说话,叶夕颜亦是不胜欢喜,早早便给他备了茶席。

林源卿落座,“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听话,乖乖喝药?”

叶夕颜笑起来,犹如暖春芙蓉,“林大神医的医嘱,怎敢不遵。”

她笑眯眯凑上前去,问:“这次你回谷里,可见着你的那个小师妹了?”

林源卿瞧叶夕颜一副看戏的样子,只浅浅抿了一口茶,“见了。”

“如何,人家姑娘等了你这么些年,你是不是要答应人家,娶她为妻?”

“我告诉她,我意有所属,让她不必为了不良人误了终身。”

叶夕颜没吃到八卦,失望地躺回躺椅上。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呀。不过,你意属她人,我怎的不知?是哪家姑娘,我可认识?”

林源卿定定瞧着她的眸子,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说她,说说你。你这段日子,快乐吗?嫁给王爷,幸福吗?”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叶夕颜有些讪然。

林源卿又道:“姻缘不可强求,我师妹都明白的道理,你这又是何苦?”

叶夕颜望向空中那些木棉花,温柔的声嗓叙叙道:“蛾子喜欢火光,见着火,不顾后果也要往灯盏里扑,连性命都不顾。你瞧,这些花,一朵一朵,长得多像十五花灯节上那一盏一盏的灯笼。”

像极了她与萧君泽初遇的那一天,周遭点缀着璀璨的灯火,而他却是最耀眼的一个。

南香送来点心,对林源卿道:“林公子可要多来看咱们小姐,你一来,咱们小姐脸上的笑就多了。”

站在院外的萧君泽定定望着院里的景象,乌沉沉的眸子冷光幽幽。

林源卿一来,她便很开心吗?

的确,他还从未见过她脸上有这样的神情,安然闲雅,偶尔仰起脸来,是明媚莞尔的俏笑。

以前他以为,叶夕颜只有卑微清冷的一面,这样的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不过是想过来看看,叶夕颜恢复得如何,却碰巧遇上林源卿到来。

鬼使神差,他便站在院外瞧着院内的光景。

他竟然不想承认,一袭春衫躺在木棉花树下的她,与别个男子这般般配。

他几乎有一丝隐隐的好奇,若与她同席赏花的人是他,那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管家察言观色,半晌问道:“王爷,要不,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让王爷进去坐坐。”

萧君泽陡然冷下眸色,“谁说本王是来看她的。”

萧君泽转而大步去往娇颜的院子。

他竟然会觉得叶夕颜那个女人也有好的地方?可笑!

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