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人作画一向是结善缘,之前庞管事给了我一百文当定金。

顾昭鹤跟着进了后院,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他一边念念叨叨地算银钱,一边还掐着手指算了好半天,还要了一次算盘。

奈何姜绥绥没搭理他。

他也不觉得没趣儿,一路就算到了待客厅。

我刚才算了算,您只要再补四两九百文就行了。我先前瞧您对付那张元安,心中很是佩服,便也不与姜老板算得那么清楚,您给我四两八百九十文就成。

顾昭鹤笑眯眯的,瞧着不像个正经画师。偏偏姜绥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端起刚才那杯还没喝完的酸梅汤灌了一大口,末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来。

你还敢开口问我要银钱?

姜绥绥睨了一眼,瞧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她先前话说得太多,喝了一杯酸梅汤还没解渴,下意识又想去倒一杯。

可她刚把杯子端起来,顾昭鹤便开口了:盛夏喝凉饮,对身体不好,对姑娘家的身体尤其有害。

姜绥绥手一顿,抬头看了过去。

这人先前在许夫人面前不知真假地说了好大一通,如今又告诉她喝多了凉饮对身子不好,

庞管事这是给她找了个画师回来,还是找了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你懂医术?姜绥绥放下茶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顾昭鹤一番。

她给人做了无数次红娘,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可像眼前之人这般贵气与痞气交织的矛盾角色,还是头回接触,要说他是什么普通人,她可不怎么相信。

星相占卜,书法绘画,医理美容,都略懂略懂。他说完这话又在袖子里翻找了一阵儿,摸出一个青釉瓷瓶来,

我瞧庞管事风寒未愈,这药下去保准一颗见效。

姜绥绥伸手去接,刚握住瓶子便听见那人道:五两银子一颗。

她的嘴角抽搐,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紧。

顾昭鹤又拿出折扇,握在手里敲了敲自己手心,在大厅里慢悠悠地走过来走过去,

突然一个箭步跨到姜绥绥面前,用折扇指着她的额头,沉着脸严肃地说道:姜老板,我瞧您印堂发黑,面中带煞,近来定有祸事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