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将他拽回,不忍地别过了头去,劝道:

“这些人怕是都死了好长时间了,咱不如现在就去官府报个信得了,别平白惹了麻烦,咱家可担不起……”

他们倒也不是无情冷血之人,而是这山林深处,可是有山匪窝踞的。

前不久刚出过惨事,闹得周围几个村都有些人心惶惶。

据说村里人说,隔壁村有人上山砍柴时,遇见了两个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

一个已经是凉透了,另一个倒是还剩了一口气。

这砍柴的村民一时好心,救了那个还算有口气的人回去,没想到仅仅一天的功夫,刚给那受伤的人治醒,就被一群山匪围了家。

受伤那人听说山匪来了,不仅不怕,还和他们互相相认。

愣是联合山匪,认定是那家人,在山上伤了自己和他的兄弟。

山匪们听了他的话哪里肯干,自家兄弟一死一伤,不扒了那村民一层皮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村民百口莫辩。

他被山匪们用木头框住,钉在了院门上,用菜刀,砍进他脑袋顶上的木门里,作为震慑。

村民就这样么被困着,眼睁睁看着他们抢光了家里物什不说,还要欺负她家媳妇。

要不是邻村有巡捕在,来得快,山匪还差点掳走了他家未及笄的女儿。

中年男子听了女子的话,也想到了之前听说的那件事,打起了退堂鼓:“那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报官吧。”

他不忍地看了一眼那片狼藉,摇摇头就准备走。

沈蛰寒听见他们要走,赶紧强撑着要站起来,一边喊,一边用指甲“嗙嗙”的敲起了身边的竹子,好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在现下是清晨时分,这林间除了偶有的几声鸟叫外,很是寂静,这嗙嗙声传得也就远了些。

中年妇人走着走着,依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疑惑,拉着身旁男子站定了下来仔细听。

俩人这才循着声音,往沈蛰寒所在的地方看去。

“当家的,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难不成……是诈尸了?”女子后怕地退了几步。

因着竹林寂静,植被又较为密集,中年女子注意力大部分都在那堆死尸上,听到这声音心里自然觉得有些瘆得慌。

而那中年男子许是角度站得合适,将沈蛰寒看得真切。

弱弱小小的一个人儿,一脸的血和着土,背手敲击着竹子,正准备站起身。

“这马上就要出太阳了,咋还能诈尸的?你看那边,可有个娃儿还活着呢。快过去看看!”

中年女子听见是有人还活着,立马精神起来,跟着他小跑过去。

因着沈蛰寒身形小,男子到了她跟前就大臂一挥,拖着沈蛰寒的脑袋就将她上半身半抱了起来,问道:

“小娃子,你怎么样,还能……”

他的动作有些着急,话还没说完,许是扯破了沈蛰寒头上的带子,一头青丝如瀑般散落开来。

中年男子看了看那长丝,心中疑惑,不禁伸手用袖口布蹭了蹭沈蛰寒的脸。

待看清了那被血污掩盖的精致五官时,男子吓得松了手,往后猛退了好一大步。

嘶……

被他这样一折腾,沈蛰寒不禁蹙眉龇出两排带着血丝的白牙。

她本就发疼的脑袋,又疼又晕。

许是她的姿势不对,没能控制好身体,脑袋咚的一声就撞到竹子上,晕了过去。

中年女子走慢了一步,到跟前时,正看到男子将娃子甩出去,抿着嘴使劲锤了男子肩头一拳。

她看看晕过去的沈蛰寒,埋怨道:

“当家的,你这干嘛呢,怎么又给娃子扔开了?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娃子,这下别再被你摔坏了!”

中年男子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了一下:

“嗨,我这不是没想到她是个女娃嘛,上手就给人家抱起来了,也是吓了一跳。”

“什么?是个女娃?”

中年女子也是吃了一惊,这一身劲装,不像个女娃呀?

上前托起沈蛰寒的小脸仔细地看了又看。

还真是个女娃!

这村里乡里的,哪有男娃生得这么水灵又白净的!

女子探了探沈蛰寒的鼻息,知道人还活着,想也没想就催促道:“那还愣着干什么,活儿先不干了,先把这娃子抱回村里再说。”

“这……你不是怕……?”

“不怕,小女娃跟咱闺女一般大,能和那山匪一样吗?那边那群汉子我倒是会怕一怕。”

中年女子说着,摘下背上的背篓交给男子。

“嘶啦”一下子,将自己的粗布袖口撕下一条来,小心地系在沈蛰寒渗血的脑袋上,又将她头发简单拢成一团系好,插了根树枝固定,嘴里责怪着:

“没轻没重的,再把这女娃摔出什么好歹来。”

见沈蛰寒身上其他地方,没有明显外伤,女子拖着她的的两条胳膊,将她背在背上,轻轻一颠,就将她双腿也牢牢把住。

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沈蛰寒腰间一块虎头雕纹牌掉落下来,隐在了地上的竹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