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眼睛死死勾在沈云初的身上,手背因为过度用力,暴出了若隐若现的青筋。

他必须要大口的呼吸才能稳住自己的心脏不要跳出胸腔外。

那是大雨倾盆前的雷鸣,顺着刺破夜空的闪电撕裂了他的身体,大脑神经在一瞬间忽然麻痹,让他停止了思考。

他双手扣住座椅扶手,鼻翼翕动,眼神犹如从深渊中走出来的困兽。

是沈云初……真的是沈云初!她还活着!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在法庭上,他一定会立刻冲出去将她狠狠揽进怀里。

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他才忍下了这股冲动。

沈云初穿着件深蓝色的呢大衣,站在证人席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谢宸,总之她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只带着笑意和苏蕴对视着。

苏蕴现在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她一看见沈云初,除了不敢置信意外,浑身的戾气都骤然爆发了出来,根本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云初?!你这个贱人竟然没死?!”她边说边放声大笑,“你还真是命大!早知如此,那日我就该一刀割了你的喉!”

今天来观看开庭的有很多都是各大报纸杂志社的记者,听见苏蕴如此惊人的言论,每个人都在不遗余力的抓着热点。

苏蕴还在那里大声咒骂着,沈云初却根本不搭理她。

只有法官敲了敲惊堂木,沉声道:“被告人苏蕴,请注意你的言行,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苏蕴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收敛了,只是面带讽刺的看着沈云初笑,那笑容里带着冰封的恨意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沈云初,”她声音沉稳的开口,“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都别想好过,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沈云初却不以为意道:“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观众席里的谢宸,在听到苏蕴这样的话时,早就已经起了杀意,即便苏蕴并没有真正置沈云初于死地。

沈云初懒得和苏蕴啰嗦,她今天来只是为了当庭作证的,不是来和苏蕴对峙的。

有了沈云初的证词和她带来的证据,苏蕴三次杀人未遂的犯罪行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今天来,不仅是作为证人,”沈云初轻声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却十分坚定,“我也是这个案件的受害人,所以,我想要被告人苏蕴就这件事情,给予我合理的精神损失和身体伤害赔偿。”

“你做梦!沈云初!你别想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我不会赔偿!”苏蕴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就是一副疯狗的模样,就差见人就咬了。

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谩骂和无理取闹。

这件案子,原本按照正常的程序走,至多判无期徒刑。

但是苏家不是普通的人家,舆论影响实在太大,而且最近苏氏集团又刚被查出曾经有涉黑的嫌疑,一时间社会各界人士口诛笔伐。

苏蕴还在法庭还死不悔改,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加上谢宸的施压,苏蕴最终被判处了死刑,剥夺政权利终身。

直到宣判的那一刻,苏蕴还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自己的审判结果。

“不,不可能!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凭什么判我死刑!”苏蕴朝着法官大喊,“我要上诉!我不接受这个审判结果!”

“你有权利上诉,”法官肃声道,“一切以终审判决为准。”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苏蕴基本已经没有减刑的可能了,树倒猢狲散,苏家早已是强弩之末,谢宸既然不想让她活,就没人敢帮她。

官司结束后,席上众人全部散去。

谢宸只是稍一眨眼,就发现沈云初不见了。

他立刻惊慌失措的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离开自己的机会。

沈云初和林嘉鱼一起从法院出来,还未走到大门口,就迎面撞上了谢宸。

林嘉鱼下意识地把沈云初挡在身后,仰头朝谢宸语气不善道:“你想做什么?”

谢宸不看她,只几乎贪婪的望着沈云初,方才他恨不得把沈云初揉进怀里,这会儿真和她面对面站着,他反倒是有点害怕了。

那股不真实的感觉又弥漫了上来,他试探着开口:“云初,你……你没事?”

沈云半截脸掩在大衣领子里,只露出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和光洁的额头。

但谢宸还是能看出她瘦了不少,顿时心里便是一阵心疼。

毫无理由,只是看见她的样子,内心就泛上一股酸痛。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宸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眼神一直锁在沈云初身上。

“跟我回家吧云初。”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沈云初,被沈云初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她见到谢宸也并不意外,也没想着躲他,反正他们总是要见面的。

沈云初的眼神落在谢宸脸上,那神色平静的令谢宸心惊。

他从未见过沈云初这样的眼神,哪怕是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沈云初的眼神也没这样晦暗过。

“谢宸,”沈云初开口叫他,声音裹着室外的寒风灌入谢宸的耳朵,“我们谈谈吧。”

谢宸此时一颗心全系在沈云初身上,根本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想都没想就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