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溪挥手斥退侍卫和仵作,独自站在荒凉的小院里。

月亮如同圆盘一般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让人遍体生寒。

终于,宁寒溪抬起脚,慢慢的放置着慕倾沉的榻子走去。

他的腿好像灌了铅,明明短短几步,却好像过了半辈子一般漫长。

屋子里没有点灯,很暗,唯有借着几分月光才能看清一些东西。

他站在慕倾沉面前,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揭她面上的白布。

他想起当初,他亲手掀起慕倾沉头上的喜帕,露出一张如花的笑颜来。

而从今往后,他再也看不到那样的一张笑脸了。

宁寒溪忽然觉得彷徨无措,好似生命里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再也不是完整的。

而这一个缺口,除了慕倾沉,谁也填补不上。

宁寒溪颤抖的手落在白布上,却没了掀开的勇气。

“倾沉……”

此刻他才恍然意识到,他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都这个时候了,侯爷才做出这副深情如斯的模样,不觉得太迟了吗?”

这时,空中忽然传来萧云满含嘲讽的声音,她逆着月光走进来,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往前走了几步,讥讽道。

“主子已经死了,你做出这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又给谁看呢?”

宁寒溪看着萧云,脸色骤变:“谁让你进来的?”

他下意识挡在慕倾沉身前,防备着萧云会再次把她抢走。

萧云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恨意。

“我来带走自己的主子,难道还要经过一个外人的允许吗?”

她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他宁寒溪,主子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宁寒溪,你可真是主子命里的灾星。你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害的她家破人亡,甚至连救你的人都分不清!”

萧云说着,眼眶忽然一酸。

若不是宁寒溪,主子根本就不会死!

“什么意思?”宁寒溪敏锐的抓住了萧云话里的重点,骤然冷道,“什么叫救本侯的人都分不清?”

萧云眸色顿厉,“当初冒死救你的人是她,而那江月儿,不过是个冒名顶替占了别人身份的小人!你连这个都分不清,怎么配做主子的男人!”

宁寒溪神色骤变,“不,不可能,本侯眼睛恢复之后看到的就是月儿,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可能是救了他的人?

“主子早就解释过了,是你不信!”

宁寒溪猛然想起当初慕倾沉说是她救了他,可他只当她是争抢功劳,诬陷月儿……

“不,这不是真的……”

宁寒溪的声音都近乎颤抖了。

萧云厉声道:“你不信也大可以去查!当初你昏迷不醒,是主子救了你,是她带着一身伤痕救下的你,是她不眠不休拖着你找到了伪装成大夫的江月儿!只不过,她有紧急军令不得不走,才给了江月儿机会!”

宁寒溪猛的身子一晃,怔怔的看向榻上的人,原来救下他的,是她。

原来他一直爱错了人。

原来他一直伤害的,本该是他最爱的人。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呢……

宁寒溪脸色紧绷,颤巍巍的揭开了榻上的白布。

白布下,慕倾沉脸色惨白至极。

他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巨大的痛意包裹着他,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怎么会呢,他以为的恶毒女人竟然是他本该在怀里小心呵护着的人……

然而,此时却冰冷的躺在这里。

宁寒溪抬手,抚向了慕倾沉的脸庞,忽然疼得喘不上气来。

萧云狠狠的盯着宁寒溪:“y.b独家整理侯爷当初不珍惜主子,此时这幅样子又是做什么呢?你不是很嫌主子碍事么,你不是很护着那个攀龙附凤的小人么,现在又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住口!”宁寒溪突然咆哮起来,神色如厉鬼,“你再说一个字本侯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