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宸不言,看了眼晋宁便与她擦身而过。

仿佛多和她多说一句都是极其的恶心。

晋宁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一宫女踩着碎步而来,有些急切:“公主,太后说让您马上去许府。”

许府门外。

侍卫宫女太监站了一群,而府内大厅却只有三人。

太后望着桌案上静静立着的三个牌位,丝丝香雾萦绕在侧,好不悲寂。

她红着眼眶,看着身后已经不知所措的晋宁,哽着声音骂道:“好好看看!看看你做的孽!”

晋宁没有说话,双眼怔怔地望着三个牌位,只觉双腿发软。

终于扛不住心中膨胀而起的愧疚感,她一下跪倒在前,泪水夺眶而出。

“是我,是我错了……”

因为她的私心,害得夏家绝了后,更害得厉北宸失去许欢颜。

夏赵氏自顾自地烧着纸钱,根本没在意身边的晋宁。

“欢颜,明日就是你的头七了,记得回来看看娘再走……”

太后闻言,心中更是哀痛万分,她颤抖的手指着晋宁。

“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一对夫妻……若哀家死了,又有何脸面去面对黄泉下的他们啊?”

晋宁额头叩在冰凉的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痛哭道:“是我错了,因我的一念之差陷害夏然,才会让夏家落得今天的地步……”

夏赵氏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晋宁。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这位大公主算计了夏家?与厉北宸没有关系。

太后见晋宁已有悔意,但事已至此,总不能以命抵命。

她只能安慰夏赵氏:“哀家会让皇上贬晋宁为庶人,以宽慰夏家冤死的亡魂。”

夏赵氏无谓地笑了笑。

夏家三条命换来长公主被贬为庶人,荒唐又悲哀。

晋宁直起身子,对着太后叩了个头:“晋宁甘愿受罚。太后,我还有个请求……”

晋宁望向身边的夏赵氏,眼神同语气万般诚恳:“请太后和皇上恩准,让我留在许府伺候夏夫人。”

“多谢公主好意,草民受不起。”

夏赵氏怎肯接受害死自己夫君孩子的凶手陪在身边。

晋宁又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夏赵氏磕了三个响头。

“我知道夏夫人恨我,但请让我还在活着的时候补偿对夏家的亏欠。等我死了,我一定去阎王那里领罪!”

深夜的王府如同以往的寂静。

但是又有不同以往的死寂。

“咳咳咳咳……”

厉北宸仅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夜色都遮不住他煞白的神色。

整个王府也只有寄秋院才能给他一丝寒夜中的温暖。

他倚坐在梅树下,目光缱绻。

他也曾在几个深夜看见许欢颜倚坐在梅树下。

身边点着一盏烛火,院门前挂着一小红灯笼。

翘首以盼着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

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了。

厉北宸只觉眼角有些痒,他伸手一抚。

一滴眼泪散在风中。

他居然哭了。

厉北宸苦笑一声,压抑多时的狼狈不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他攥着衣襟,承受着心脏的抽离感,哽咽着:“你回来吧......”

缥缈的三更锣声从府外传来。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一件玄色披风被轻轻地盖着意识模糊的厉北宸身上。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