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欲再说什么,无谬天尊已拂袖转身,垂目道:「万法皆缘,缘生即孽,孽由心起,劫因欲生,苦因乐苦。你回去吧。」

彷惘山上,竹屋。

夜色如墨,她仅留下一支红烛,在半室晦暗中除去凤冠金钗,身着嫁衣蹲至榻旁,「祁周,你知不知道,我原很讨厌这衣裳的颜色,我恨谢忱他负了我,恨他不怀好意,恨他在新婚夜拿着我的内丹去救别的女子。」

榻上的男子毫无声息,她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低低絮语,「可我穿着这身衣裳嫁给你,却只有满心的欢喜。从来衣裳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我识人不清,愧对了你对我的情意。」

眼角泛起潮意,润湿了他胸口的那一片衣料,她抽了抽鼻子,觉得若是祁周醒来瞧见定会笑话她,她几时这么爱哭过,「我以后都听你的,定不会叫你再犯什么心魔。你要的,我都给你好不好?」

烛泪滴尽,灯火湮灭,那人终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蛤蟆妖在院中晒过月亮饮完夜露,呱呱叫着蹦跶进屋内,瞧见她这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化成人形撇撇嘴道:「想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她倏尔睁眼,扭头道:「什么法子?」

蛤蟆妖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那无谬老儿故弄玄虚,含糊其词,无非是因为此法不大人道,有损阴德。」

她蹙眉,「到底是什么法子?」

蛤蟆妖盯着她沉默了几秒,颇为严肃地道:「他需要一个炉鼎养护心魂,那炉鼎需得非人非妖,人的躯体承受不住他的灵魄,而妖又会与他冲斥。最好的人选,便是那夺了你内丹的宋夭夭。」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她体内有你的气息,祁周定不会排斥她……只是她是女子,祁周若待在她体内,彼时阴阳不调……」

「不行。」她听出他话中有话,「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是有。」蛤蟆妖连连瞟她,眼神躲闪,似是担心她暴起伤人,「你让她与谢忱生个儿子,在那孩子满月时将祁周的灵魄放入他体内,将养个十数年,待戾气散了再取出来不就得了……」

「届时那孩子会如何?」

「不会如何,没了祁周的妖灵加持,顶多就是变回普通人……」

她扭头就走。

「诶,若是你不甘愿让那二人结合……」

「我没有什么不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