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自嘲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她还真是爱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呢。

——她这辈子都不会和顾牧野有任何交集了。

——那个人估计是恨死他了!

她一个人坐在跳水板上,游轮上那些热闹,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跳水板已经被她的体重压得微弯,而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种危险的感觉,可以让她很清醒,很绝望。

海风肆意地吹着,随意梳起的发,就被吹乱了,有一种凄冷的美感。

她已经心力交瘁,她明明就是欢欢喜喜地过来,是为了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的,却是自己最亲近的枕边人给她设下的陷阱。

这让她想哭,想咆哮,可是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接受这陷阱。

因为,不乖不能等了!那小小的孩子,正在等待手术呢!

江奇书应该是料定她不会答应的,所以才帮她开了头,她被迫迈出了第一步,悬崖勒马已经来不及。

他还真是了解她,所以算计很成功。

可是,她有一种强烈的悲哀,江奇书为什么做得出这种事情,算计她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承欢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这一段婚姻,要怎么走下去,以后一定做不到心无怨对!

秦笑笑缓缓地握紧拳心,离婚这个念头盘踞在心头——这是她从来没有动过的念头。

跳水板的突然往下弯了弯。

秦笑笑吓了一跳,立刻抬起头来。

印入眼中的是一朵玫瑰花,鼻尖缠绕着清冽的香。

沈念琛站在跳水板的另一头,一手插在兜里,弯下腰将玫瑰递给她。

卧-槽!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这儿了!丢着那么多莺莺燕燕,来找她做什么?

秦笑笑并没有接那玫瑰花:“你这把戏,留去骗那些小女生吧。”

沈念琛也不管,直接把花塞到秦笑笑的手里,然后顺着跳水板坐下,双腿盘踞起来:“所以,我来骗你啊。”

随着沈念琛坐下的动作,秦笑笑察觉整个跳水板又沉了沉:“你干什么,要是这跳水板断了,我们就掉下去了。”

“那就……一起殉情?”沈念琛直接伸手过来环绕着她的肩膀。

秦笑笑拿开沈念琛的手:“虽然这么说,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是我是一个有丈夫的人,别对我勾肩搭背、动手动脚。”

沈念琛并不为难秦笑笑,只是促狭地看了她一眼,笑意轻浮:“嗯?可是,如果不是勾肩搭背、动手动脚,要怎么怀孕?”

秦笑笑想起昨晚的疯狂和痴缠,指尖颤了颤,她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可是光是模糊的记忆,就让她羞耻到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很不自爱!

明明那个人不是她的丈夫,她却那么热情又迎合,身体上的快乐让她痛恨极了!

秦笑笑冷着脸敛起心神,将手里的玫瑰插进沈念琛的衬衫口袋:“我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可是有些事,它就只适合在黑暗下做。”

沈念琛用手指夹住玫瑰的枝干,抽了出来,像是转笔一样,在指缝间旋转着:“还真是羞涩,我就等着今晚,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笑笑却忍不住看着沈念琛的手出了神,怎么回事?她又联想到另一个人,那个人也会转笔,胖胖的手却意外的灵活。

而沈念琛的手不一样,他的手非常漂亮又修长,手背上还盘旋着一条长长的缝合伤疤。那伤疤好像随着时间淡去了很多,却没有办法消散。

沈念琛将手里的玫瑰扔到海里,在秦笑笑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喂,你对我的手有非分之想。”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沾染了暧昧的色调,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秦笑笑心里颤了一下,却面无表情:“段先生的手确实很漂亮,肯定有很多女人喜欢。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给你代孕?”

沈念琛耸耸肩,一手松松垮垮地搭在膝盖上:“那些女人喜欢我,我要是让她们怀孕了,是要负责任的。可是,我有女朋友,不可以乱来的。”

秦笑笑:“……”呵呵,还真没有看出他有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没有办法生,还是不愿意生?

她没有接话,沈念琛也不说话。

海风静静地吹,秦笑笑的思绪不断地清晰:“段先生,这年会长达五天四夜,碰巧我这几天是排卵期。既然是交易,我想你我都希望干脆一点,那就……一起努力吧。”

她的声音有些艰涩,却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念琛看着秦笑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心:“跟我在一起,有那么为难吗?”

秦笑笑怔怔地抬起头,这个人怎么回事?是不是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沈念琛咧嘴一笑,似乎有邪气肆意蔓延:“我其实看多了人间悲剧,所以我这个人,有点冷血。既然你决定给我生一个小孩,就不要哭丧着脸,不然,小孩出来都苦着脸,一副跟我有深仇大恨的模样怎么办?”

秦笑笑觉得有一种气势压得她闯不过气来,这个男人……让她一点都看不透:“你只是让我代孕,没有让我卖笑。”

沈念琛摸了摸唇角:“那你的笑怎么卖?”

“不卖。”秦笑笑站起来想要离开,她只想静一静,沈念琛在这里,她冷静个毛线!

然而,她刚站起来,想要离开,跳水板似乎发出了不妙的声音……

下一刻,重心倏然往下降。

“啊——”

跳水板裂开了!!!这到底是哪家的跳水板,质量也忒差了吧!!!

秦笑笑掉进海里,海水大口大口地涌进无感之中,难受的感觉让她不断的沉沦。

她眼前都是细碎的光,似乎要死掉一样,她脑子里只剩下不乖,以及那个少年,还有她年迈的爷爷……

这些人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眷恋。

海面晃动着光,是她无法触碰的地方。

她的生活,只属于冰冷又窒息的海底。

头发泅染开来,就像浓密的海藻,红色的裙子在水中散开来。

一只手。

有人抓住她了,就像是神明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