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淮南怕江云熙自杀。

以前,他不准江云熙死——他要亲手折磨她。

现在,他怕她死。自恃清醒如他,都说不清是因为深爱还是愧疚。

被他折磨的一年多,她能死撑,全是靠女儿。

垂眼,女儿那么漂亮可爱,江云熙一定舍不得。

薄淮南轻声说:“半个小时后我进来。”

不知道拧着哪股劲,他说不出什么柔情的话。没得到江云熙的回应,薄淮南没强求,抱住女儿径直离开卧室。

楼下餐厅,薄淮南笨拙地喂女儿喝粥。

“薄叔叔,吹吹。”小丫头鼓起腮帮子,拒绝送到嘴前的一勺粥。

薄淮南愣住,在女儿无邪纯粹的注视下,轻轻吹着。

“叔叔,你真好。”桃桃咽下一口鲜香的粥,双眼水润润地望着薄淮南,“你是我爸爸就好了。你会对妈妈和我很好很好,对吗?”

手腕失力,他险些掉了调羹。

曾几何时,他许诺江云熙,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

然而……如今他们陷入了死局。如果不是学着耐心照顾女儿,在静谧而温馨的环境里,他可能都没有机会去回想起,他真的爱江云熙。

如果不是深爱,在以为她害死长生时,他不会对她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深爱,他不会还要用婚姻囚住她;如果不是深爱,他不会一年多狠不下心;如果不是深爱,他不会借着酒意去靠近她……

眼前浮现江云熙生无可恋的表情,薄淮南嗤笑:这种爱,谁要?

“薄叔叔,妈妈好了吗?”桃桃吃饱喝足,悠闲地晃荡脚丫,甜生生问。

弯腰抱起女儿,薄淮南说:“叔叔带你上去看看。”

考虑到江云熙状态不对,他担心女儿受刺激,把女儿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点播了一部动画片:“桃桃,你在这里看,叔叔去看妈妈。”

桃桃被电视吸引,吮了吮手指,乖乖巧巧应好。

经过门口时,薄淮南不放心,反锁。

“叩叩叩”,敲门声有力干脆。

他破天荒地尊重江云熙,隔着门问:“江云熙,你好了吗?”

江云熙坐在冰冷的浴缸里,目光涣散,听到薄淮南的声音时,瞳孔收缩,双唇紧抿,拒绝回应。

“江云熙?”

得不到回应,薄淮南推开门,见到赤呈的江云熙缩在浴缸里。胜雪的皮肤上,点缀着深浅不一的草莓,还有淡淡的掐痕。对他来说,是一种勾引。

但也是罪证。

她身上遍布的痕迹,她眼里深深的空洞,都是他的罪。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江云熙遥不可及。

原以为桃桃在会有用,实际上,治标不治本。

轻轻落锁,薄淮南迈开长腿,走到浴缸旁,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江云熙。”

渺远的声音钻入耳中,她抱紧双膝,缩到角落。

所有的温情,都被她骨子里的抗拒打碎。

他红了眼,“江云熙,你他妈给我洗澡!你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手里!你的罪,让她替你受罚!”

猛然惊醒般,江云熙抬头,直勾勾盯着薄淮南:“你要对女儿做什么?”

桃桃……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薄淮南沉下脸,自嘲:他只能站在江云熙的敌对面。

弯下腰,恶狠狠地掐住她下巴,微微用力,“江云熙,你以为江桃是我的女儿能改变什么吗?长生还是死了!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当年一定是你费尽心机想要爬上我的床!”

“你在说什么!”江云熙疯了似的,拍打他的胳膊,“你这个强|奸|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任由她打了几下,薄淮南才甩开她,“江云熙,除了害死长生,你的罪又多了两桩!勾引我!偷我的种!”

看到她哭红的眼眶,他强忍心疼,冷漠地说:“不想我伤害江桃,就他妈把自己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