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白夏微瞬间瞪大的眼和煞白的脸,想说的解释,满心的指责,全都化为沉寂,季云笙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第一次颓然的低下了头。

他又惹她不开心了。

“抱歉,是我打扰了。”

季云笙说,然后转身就走,却正好迎上出来找他的柳南,柳南朝他走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毕辞和白夏微,眼里有着惊讶,以及难言的欢喜。

正想说什么的他,却见季云笙从他身旁直直走过去,说道:“ 定下明天回程的机票。”

柳南一愣,也顾不上那么多,随着季云笙进了梅姨的房子。

毕辞将还在发愣的白夏微往房间里带了带,而后关上了门,轻叹一声:“你别想那么多,我不会让季云笙有机会接近你的。”

白夏微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女人空洞中带着死寂的声音响起:“ 毕辞,你看,他仍然不相信我。”

白夏微在看到季云笙的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男人只说了一句话,便将她从回忆里扯回现实。

这就是季云笙,永远对她没有半分信任,永远将她视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季云笙!'

白夏微的肩膀不断抽动着,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季云笙的话,却像是一把刀子,把她尽力掩埋的伤口,再次刮的鲜血淋漓。

白夏微没办法不哭,那种情绪在胸腔里,一瞬间便涨满 了,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如果不哭出来,便会炸的她粉身碎骨。

毕辞更加烦了,心里对季云笙这个人的厌恶,也升腾到了项点。

什么东西?

白夏微花了半年才到现在这个乐观向上的模样,季云笙出现了不到一分钟,就成了这样?

“别哭了!”

毕辞吼她,然后立马意识到这样不对,想伸出手去安慰,又觉得自己不是做这块的料,只能满脸郁闷的坐在白夏微身边,给她递了张纸。

白夏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最后整个人扑在沙发上,只剩下不断抽气的份。

纵然再怎么想忘记,可曾经的爱与恨,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反而是烙印到了骨髓里的不可磨灭,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见到季云笙,白夏微眼里有的,是茫然,也是无措。

另一边,季云笙回到房间,便在火炉边上坐了下来,一 一言不发,神色是和白夏微如出一辙的空洞不堪。

近距离的看见,不再是梦中的镜花水月,白夏微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看得到摸得着,天知道那一刻,他多想将人拥入怀中,一步步的嵌入骨血,再不分离。

可毕辞那张讨厌的脸出现了,季云笙心里的暴戾无处安放,只能化作恶毒的语言,一字一句的朝着两人无差别攻击。

白夏微伤心了,难过了,季云笙却感受不到丝毫快感,唯余惶恐不安,后悔莫及。

柳南默默的放了一杯热水在季云笙手边,冒着腾腾热气,却暖不了男人冰冷的心。

“机票订好了吗?”

季云笙不冷不热的问道。

柳南顿了顿,试探性的说道:“季总,我这里有个消息,你该听听再做出回不回去的决定。”

季云笙眼睛都没抬,手指放在水杯上,缓缓的滑动,似乎对他口中的消息并不感兴趣。

柳南就想,等会季总的脸色该变成什么样子。

“我刚刚跟楼下的女主人打听了一下,她说夏微小姐的孩子,应该是七个月大小了。”

季云笙依1旧没抬眼,但柳南分明看到,他的手掌猛然握住整个水杯,要不是杯子质地坚硬,季云笙徒手捏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季云笙的声音极轻,一字一句,全是疯狂的喜悦和几不可查的期待。

“我想,夏微小姐怀着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您的孩子。”

季云笙想,在这么下去,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现在的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的彻夜不眠。

好像从白夏微消失在他的世界之后,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

而现在,白夏微再度出现在他的世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她极有可能,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的惊喜和感动,也有着更深的不安和无措。

季云笙在经历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第二天,晨光微嘉的时候,再次站在了白夏微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