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晨,雨露微醺。

谢微澜斜斜倚在贵妃椅上,推开窗柩。

木柩上的露水,顺势淅淅落下。些许随着清风,飘打在谢微澜脸上。

花香浮动,谢微澜轻阖双眼,细细品着。

周嬷嬷声音自外头传来。

“小姐怎不多睡一会,回头让小婳动作快些,也是来得及的。”

谢微澜眸光一动,只道:“今日外祖母生日,素来她最疼我,我理当早些晨光过去,尽尽孝道。”

前世,她外祖母,这世上唯一一位以女性身份,称候拜将的传奇。硬生生为了她,以闲王妃的身份长跪宫门。最终用免死金牌,换得她一条性命,只被关押尼姑庵。

这份恩情,她如何不报!

“小姐啊,有这份心,老夫人便心满意足了。”

周嬷嬷端着一盆清水,放在架子上。又取下帕子,沾湿挤净。

“三房那里如何了?”

谢微澜接过帕子,静静擦拭着。

“昨日谢老夫人一放话,就匆匆忙忙从柴房里接回去了。现在怕是只在想着怎么拾掇着,抢小姐风头。”

谢微澜冷笑。

“也不知谢老夫人怎么想的,竟然帮衬着三房,让小姐带那三小姐去候府。”

听着周嬷嬷的话,谢微澜却道:“她要去,我便带她去好了。我这做姐姐的,还能拦着妹妹富贵不成?”

“也是个眼皮子浅的。”

正说着,厅堂外,便传来莺啼一般的声音。

“姐姐可曾收拾好了?”

谢微澜正描着眉,听闻,笔尖一顿。

周嬷嬷不冷不热的声音,倒在谢微澜耳畔响起:“她倒是脸皮挺厚,前日刚那样对她,今日又姐姐长,姐姐短。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

谢微澜因着外祖母过生日,图个喜庆,穿了一对大红对襟描金纱裙,略施粉黛。

绕过青荷飞鸟屏风,入目的便是一精致的可人儿。

脸上的烫伤,早已不见。

鹅黄薄纱轻笼,一只雀儿啄食的金簪显得谢衾更加俏皮可爱。

“姐姐。”

……

一路上,谢微澜闭目养神。

她可没那个心思,和谢衾装什么姐妹情深。

念及即将见到的外祖母,她心中思绪纷飞。竟有些紧张起来,上辈子,她因为谢衾嗾使,气的外祖母和她断绝了关系。而最后,老人却为自己做到那样的地步。

只听到马车外一声:“大小姐到!”

随后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进。

紧接着,便是外祖母年老却有劲的声音。

“可是我澜姐儿到了?”

谢微澜连忙笼住思绪,撩开帘子。就看到外祖母撇开左右,迎了上来。身后立着一位容貌风朗,清新俊逸的少年郎。少年郎风姿翩翩摇着折扇,面带笑意。

“外祖母。”

她方一开口,银发老妇便拉着她的袖口,仔仔细细左右端详起来。

“前日里听说你病了一场,可曾大好?清瘦了这么多,一定要补回来才行。”

说罢,立马吩咐左右,将府中人参,燕窝,但凡是陛下所赐之物,尽数送去谢候府。

吩咐完毕,又好一阵澜姐儿长,澜姐儿短。

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牵着谢微澜入了府。

“谢衾姑娘,祖母数日未曾见小妹,甚是想念。因而怠慢了姑娘,姑娘莫怪。”

从守国收起折扇,致歉而拜。

谢衾道了个万福,盈盈道:“世子客气了,老王妃思念姐姐,谢衾醒的。”

“小喜,带谢姑娘进去,好生伺候。”

宾客们陆陆续续入了座,丫鬟也早早过来喊,却听得老夫人道:“无非是些天天看腻的老脸罢了,澜姐儿刚到,定要好好摆一摆谱子。总要让那些人知道,何人好欺,而什么人又是天生被人揣在心尖儿宠着的。”

谢微澜感动之余,又颇有些无奈。她这外祖母,在军营里待久了,总带了些兵痞味,便是先皇陛下,也总拿她没辙。更别说朝堂上那些老臣,总被外祖母气的吹胡子瞪眼,愣是没办法。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出去,终要落下口舌之风。谢微澜扶着外祖母,身后簇拥着丫鬟,款款而行。

从家后花园,坐落于后院与前厅之间。

谢衾入了府,由小喜领着,参观起园子来。许是从枝行军打仗惯了,园子里也不似一般人家,亭台楼阁,烟雨缭绕。绕过巨石影壁,便是一座小院,庭中几株青竹。谢衾微微一愣,却见小喜侧过身,停在一假石旁。道:“小姐请……”

谢衾一愣,随后扯了抹笑意,直道:“这园子构造却是别致有趣,遍寻其中不见路,石头洞里有晴天。”说罢,提起裙摆,在丫鬟的搀扶下,摸索的过了山洞。

过了弯道,豁然开朗。入目的便是碧叶红莲,荡着水波涟漪。谢衾放下裙角,微风拂面,煞是清新自然。

从枝腿脚利索,但毕竟年迈。谢微澜放缓脚步,仔细的看着从枝路前方。这时,忽见池塘对岸,立着一抹鹅黄。思索了片刻,便道:“小婳,你去将三小姐喊来罢。”

终究是在侯府,外祖母心疼自己孙女,落了谢衾脸面,不待见。她可不能丝毫不为外祖母着想,落了人家口风。

谢衾,来日方长!

“衾儿见过外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