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道:“想去请总督来看看的,可夫人不让。夫人说今日前厅客满,总督不能不在前面待客。夫人还说……”

嬷嬷瞬时哽咽了去,抬手往眼角抹了两下,“如若,如若孩子真没有了,她也不想让总督知道平白多伤心一场。”

郁暖低头推门进去时,眼泪冷不防落在了手背上。

她知道的,自己这位继母一向是善解人意,一心为自己所爱的人着想的。遇到这种事,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把所有苦楚都承担下来,也不想让她爹多添一丝伤痛。

听繁兰说,厨房里每日都有炖补血养气的羹汤,食材都是讲究的,专门利于养胎的。

先前梁秋琰也有服用,一直都很好。但偏偏今日用过以后出了事。

郁暖进去时,房间里还掺杂着血的气息。

梁秋琰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边上有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给她掐筋掐脉,试图挽救。

眼下血是止住了,就等大夫来诊断。

梁秋琰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郁暖轻手轻脚地在她床边蹲下,去拿她的手。

那只手握在郁暖手里,十分冰凉。

郁暖几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她又得忍下,将险些溢出喉头的哽咽咽下,唤梁秋琰道:“娘,我来看您了。”

梁秋琰缓缓挑唇,虚弱地笑了笑。

郁暖脸贴着她的手,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眼泪啪啪往下掉,自己又深吸一口气,再说话时声音平缓下来:“娘别担心,大夫在路上了,很快就来了,会没事的。”

郁暖身子在颤抖,她仍是道:“娘,我陪着您,一切都会没事的……”

梁秋琰睁开眼时,才看见丫头满脸都是泪。

她伸手给郁暖揩了揩,道:“丫头哭什么,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大不了小产一次,还会有下一次的。”

郁暖不住点头,道:“对,还会有下次的……还会有的……”

梁秋琰笑笑,温柔道:“说来我还没来得及问问你,倘若往后你有了弟弟妹妹,你会介意吗?你是总督府嫡女,倘若介意……”

郁暖打断她,道:“我是总督府嫡女,我若有了弟弟妹妹,我也是总督府长姐。以后我定会待弟弟妹妹好。娘不要担心,要多为我们郁家开枝散叶才好,要多子多女才是福。”

梁秋琰看了郁暖一会儿,眼眶有些湿润,眼角隐隐有泪迹,道:“能有丫头这样的女孩儿做女儿,是我梁秋琰的福气。”

郁暖又哭又笑:“能有您这样的女子给我做娘,也是我有福气,更是爹有福气。您别说话了,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就在这里,陪着您……”

梁秋琰很累,昏昏沉沉的。

郁暖紧抓着她的手,怕她说话费力气,更怕她深深睡去。片刻就会叫她一下,听到她答应自己了,才算放心。

她根本不敢揭开衾被去看,她害怕看见那殷红的血染透了床褥。前世她经历过一次,她深切地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浑浑噩噩没等多久,大夫就匆匆忙忙地来了。

蕊丝搀扶着郁暖往后退开,给大夫腾地方。

大夫坐下诊了片刻,表情很严肃,忙写了方子让人即刻去煎来给梁秋琰服用,又让嬷嬷给她顺顺气、按压穴位等等。

大夫说好在血已经及时止住了。

人没有性命之威,目前是失血过多很有些虚弱,只要好好将养,还会再养回来的。

这话大夫是当着梁秋琰面说的。

还有些话大夫没说出口,郁暖送大夫出去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问道:“我母亲情况具体如何,还请大夫详细告知。”

大夫这才如实相告:“夫人小产了。我看她脉象,气血翻腾活燥,想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活血大燥之物才造成这样的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