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对视一眼。

母亲率先拍桌而起,父亲则端起了茶杯,母亲怒道:「你这丫头也知道这是不孝?那是战场!刀剑无眼的地方你都敢闯?有这么事不能让你哥哥去办?」

我扁了扁嘴:「那不是情况紧急嘛……」

「急?你写封信递给你兄长要多花你多长时间?」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手指几乎点到我的鼻尖。我知道母亲想来性子急,摸了摸鼻子,没敢再说话。

母亲又叫嚷了一会,怒气冲冲地坐下,喝了口茶,看着我眼观鼻鼻观心那样,颇有些心累:「你这丫头,前十六年的文静贤淑莫不是都是装的吧?你瞧瞧你,房里那都些什么东西,那也都算了,连前线你都敢上!」

父亲及时打断了母亲,正色起来问起事情的经过。

我当然是将始末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越听,父亲的表情就越严肃。

我口干舌燥地说完,就自顾自站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喝完,见父亲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愣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女儿可有什么错漏?」

父亲严肃地说:「你这事,办得不错,甚至可以说,办得极好。你给了陛下一个台阶。」

我立刻心领神会:「您是说……裁剪冗员?」

父亲点点头。

我当然明白。胡人这一场仗,打得我们养尊处优太久的九五至尊意识到,原来那个向来自诩强大的泱泱大国,真到国难时刻,连一个英雄也拿不出来。

文官太多,未必是好事。陛下肃清朝堂的严令一下,不知又要有多少指着国库养他一辈子的官员要哭天喊地了。

我说:「这事绝不会连累到沈家,我们只需要关起门来过日子那便是了。」

听到这话,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下。

我不明就里。

半晌,父亲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我连忙问道:「怎么了?」

父亲和母亲的表情都略有落寞,父亲说:「明明,明明感觉,你还骑在我身上叫爹爹的日子就在昨天,怎的如今,你已经可以和爹爹议论起朝堂之事了。」

「怎么,怎么我们全家娇生惯养的娇憨的小女儿,如今这么通事务起来。」父亲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茫然之色,「怎么连你也……」

我怔然。

「怎么忽而之间,阿然入了伍当了兵,你也出落的如此七窍玲珑心……感觉昨天你们还是找不着北的小孩子,怎么如今……忽而就找着北了呢?」父亲的神色十分复杂,若要仔细探寻了,那大概是某种失落与惆怅。

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