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禾摇摇头:“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

乳娘眉头紧蹙,更疑惑了。

“褚骁曾助我,我欠他个人情。我与褚骁的婚姻,是权宜之计,我们两个人各取所需,并无其他牵绊。”栖禾缓缓道。

“姑娘,你这是在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啊。那褚都护是否良配,姑娘你可知晓?若是所托非人,便是一辈子都赔进去了。姑娘,你太冲动了!”乳娘说着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

栖禾不可置否地摇摇头:“我相信他。”

乳娘的表情仍很严肃,更多的却是费解。

“姑娘,我不明白,你这到底是图什么?”

栖禾笑着站起身,从身后环着乳娘,柔声道:“乳娘,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若是连身边之人都保护不了的话,要这婚事有何用?我嫁给他,起码他会护你和阿渡周全的,我便心安了。其他的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奢求的。”

褚骁便是她寻的那棵大树。

她要借这棵大树,查出当年阿渡之死的真相,揭开继母的真实面目。

她要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栖禾的眸光不禁变得更凌厉起来。

“姑娘,这些日子你变了很多。不那么柔了,也更知道为自己考虑了,老婆子我觉得这是好事。只是这样却也心疼你,想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旁的姑娘都有父兄护着,你却要如此谋划,生怕行差踏错。老婆子我过了大半辈子,旁的不懂,却知道这嫁了人便是过日子,真心二字最是要紧。你真心待他,这日子不说顺风顺水,也是有盼头的,总不至于那么难过。”

栖禾点点头,有些凝噎。

乳娘拍拍栖禾的手,笑道:“姑娘你过几日便要出嫁了,我说这些感伤的话干什么?扫兴得很。新娘子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听说早上褚都护便派人把嫁衣送过来了,你试试?”

说着又忙得四处招呼起来了。

栖禾有些贪恋现在的平静与满足。她知道,以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

晨日熹微,旭光渐生。

山头洒下一片柔黄的光晕,映着漫天灿烂,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由远方缓缓行来。

十里红妆,盛大至极。

轿子里的栖禾一身火红嫁衣,锦绣华服,妆容明艳,煞是动人。

可她却一脸平静,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方才临行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栖禾婚事自作主张,孟父自然是不赞同的,心里不快也只能整日板着脸子,阴阳怪气地发几句牢骚。

最后看到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披着嫁衣离开府中,即将为他人妇,也不免动容,温情软语了几句:“既然嫁为人妇,便要好好过日子,相夫教子……”

栖禾并非冷血之人,听到这话心中却再难有波澜。

曾经她也盼着血缘亲情,父女一心,只是失望太多,她已看清了自己这位父亲的凉薄面孔。

来的太晚了,她已然不需要了。

而继母自然依旧是一副菩萨态度,声音温柔似水,谆谆软语流入心田,慈母的最佳典范。

若不是瞥见了她眼里那几分有些过度的兴奋,栖禾都要信以为真了。

自己这番嫁了出去,少了一个眼中钉,怕是以后做起勾当来更加得心应手,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滚滚红绸起,送走了栖禾,剩下的人各怀各的心思。

幸而还有阿渡和乳娘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