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手里捧着三明治和牛奶走到了收银台。

她想要腾出手去取手机,将所有的东西都抱在了一只手臂里,模样有些窘迫。

还没等到她将手机的支付码打开,一只长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递给营业员扫了扫,顺道他说道:“请帮忙热一下。”

收银员接过了白芷手里的东西,就去微波炉帮忙热了。

微波炉转动的间隙,她抬眸:“应该我来的。”

“礼貌,三明治不算还,所以还是欠着!”沈商陆回了之后,解释了一句。

男人买单是一种礼貌的行为,所以,她误会了,误会他想要请自己吃东西,她想起在厨房说的酬谢。

她是开玩笑而已。

“叮!”微波炉很合时宜地发出了声响,收银员帮忙装了起来,递给了沈商陆,沈商陆接过了袋子,转而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白芷跟了上去。

这样去看他的背影,挺拔而干净,像是不会沾染这个世界的一丝尘土一样,清影透彻地缩影在自己的眼球里。

因为人高,他的步伐一直都很大,白芷急切的脚步才能跟上。

跟着他走了一段,才走到了一个安静的氛围里,这好像是在医院住院部的后边,周围是矮矮的绿树,有白色的长椅穿插在了绿树之中。

沈商陆先行坐下来,白芷停止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坐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旁边,她整个人端坐着,双手放在了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牛奶和三明治已经递给了白芷,白芷接过来,但没有动。

“自己不行吗?”沈商陆看她并没有开始吃。

她忙到了傍晚,难道不饿,不累,那除非是铁人了。

“额……行。”白芷立马去剥开了包装纸,而一旁的沈商陆替她将牛奶的瓶盖给拧开了,她望着他,拘束地说了一句谢谢。

沈商陆不答,自己也喝了一口牛奶,夕阳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微微抬起手臂,喝牛奶的姿势很迷人,滚动的喉结散发出来男人的魅力。

她顿了下,立马收回了自己偷看他的表情。

他们吃着手里的三明治,静默无言。

可白芷却觉得这一刻的悠闲和安定,像是上天恩赐了一般。

“你没有和胡医生一起走?今天好像是你休息吧?”白芷小声问他。

他点头:“我接进来的病人,我不希望出任何的问题。”

果然,他和自己想象中一样,还是坚守着他医生的职责,想到在学校里听他演讲的时候,他说过的话语,如今已经很好的兑现和践行了。

年少,总喜欢口出狂言,可又有几个人能对狂言去秉承和实践呢。

“沈医生,是个这么负责的医生,对你的病人,真好。”白芷微微一笑,沈商陆从她的嘴边看到她笑了,像是一朵盛开在远处的云彩一样。

她这么觉得还真有趣,真正好的医生,应该是她才对,尽心尽力为病人着想,“你也是一个好的医生。”从认识到现在沈商陆改变了自己对她医生的定位和看法。

白芷摇头:“我不是专业的。”这是胡一月对她的认定,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今天你做得很好,冷静配合。”沈商陆见她低下了头,她的眼睛里藏着胆怯和退避,让他也分不清,里头到底是什么。

白芷揶揄:“沈医生,这是夸我呢。”

“嗯。”他答了一个字。

白芷低头,心里笑开了花,他夸了自己,啃在嘴里三明治变得很好吃。

他们抬头看向了遥远的天际,染红的落日,安静、祥和,什么都不用去做,就像是拥有了一切。

“这里的云没有平河村的好看,平河村的落日,是一片一片,像是红色的绵羊,就像是这样的轮廓。”白芷的手指指着天空的方向,挥洒描绘着。

沈商陆侧眼看到她,认真的动作,仿佛在做一幅大作一般,“这就是你想要留在那边的原因,放弃了医科大毕业,好的就业方向?”

他想到她中医馆桌上,摆放着医科大毕业的照片。

令人费解。

“我不思进取。”白芷吐了吐舌头自黑。

沈商陆对她这个回答显然有些失望,他对她有所改观,像是发现了她一些的不可能,一些的意外。

但并不认为他能认同于她这种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坦白说出来,毕竟他们也没有熟络,半徐,站起来,道:“还有事,先过去了。”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她摸到手里还有余温的银行卡,她抬手,想要告诉他:“我卡忘记还你了。”

可他的人影已经走远了。

自卑如她,比起胡一月这样,能在工作上和他侃侃而谈,她给他的就是这样的人设了。

缩紧了自己的肩头,她拿起来了长椅上的三明治和牛奶,往病房那边走去。

沈商陆是半夜去值班室睡觉之前,又去了一趟病房。

病房里已经安静下来了,病人都已经拉灯睡觉了。

白芷躺在了病房外的家属陪护躺椅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像是一个小海马似的,看起来特别瘦弱娇小。

真搞不懂她,也非亲非故,却依旧陪在他们身旁。

以前的沈商陆肯定会觉得,太多管闲事了,既然已经在医院了,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她的朋友林栖栖就在市区,她可以去那边借宿一晚,何必委屈了自己。

傍晚,他毫无意识地指出了对她工作的不解,后来回到办公室,写了几个案例报告后,心情有些复杂,甚至有一丝担忧,他记得他走时,她下意识低头,有些难过的表情。

证明自己也是闲事管多了,别人要选择什么样的职业,和他无关。

沈商陆脱了身上的白大褂,盖在了白芷的身上,然后从她的身旁走去值班室。

医院住院病房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照着。

沈商陆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她睡得依旧很安稳。

而当白芷醒过来已经是隔天早晨了,她的生物钟很准时,每天在中医馆就是五点半起来的,现在还是。

晨曦微露白,她缩了一晚上,有些腰酸背痛地起来,一件白大褂从她的身上掉落下去,她连忙捡起来。

她拿起白大褂看了一眼,胸牌还挂在了白大褂上,白芷望见了这三个字,她的手指摸了摸,心里像是此刻的阳光一样,大片冉冉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