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肚子里那两个时,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产婆说我骨架娇小,又是罕见的双生儿,生产时不亚于鬼门关走一遭。

当时我疼得满身是汗,一波又一波的绞痛自小腹紧密的传遍全身,我已经哭不出声。

产婆脸色不好,「都这么长时间了,才看见头。公主,您加把劲儿啊。」

我倒是想加把劲儿,将严谨玉的胳膊都抠出了血, 严谨玉面如死灰地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喊我「湛湛」。

他也没想到,我这一胎,藏了俩。

一儿一女。

产婆抱着一双儿女,满脸堆笑对我和严谨玉道:「公主驸马有福,是龙凤胎。」

严谨玉脸色白得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生孩子。

我有气无力地埋怨他,「御史大人可真厉害,一下子便儿女双全了。」

严谨玉满脸后怕,「湛湛,不生了,以后都不叫你生了。」

产婆见我俩都不理她,抱着孩子找父皇报喜去了,屋里只剩我俩。

「你文采好,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严谨玉想了想,「明喧 ,婉婉。」

一个动,一个静,他大概是想让两个中和一下。

后来,那两个也确实承了他们爹的意愿,蓬勃生长。

严家小公子严明喧,成了遍京城最能闹腾的公子哥儿,人都说,刚正不阿的严御史养出个纨绔来,整日里嚷着惩恶扬善,却回回被他爹提着领子回去打。

严家嫡女严婉婉,活生生像她爹的翻版,整日里不苟言笑,是京里有名的冷美人。

是日,刘大人携夫人和眼眶乌黑的爱子找上门来,我一瞧便知是明喧的杰作,当即派了人去唤严谨玉。

两个孩子一对质,才明白刘家公子近日不知从哪儿惯了个调戏丫头的毛病,言语间对婉婉颇不尊重,明喧一气之下,给了他一拳头。

我生了孩子后,脾气好了不少,刘夫人瞧我好欺负,嚷嚷道:「那也不能打人啊!」

刘大人胡子一吹,「正……正是!」

明喧多少还是怕严谨玉的,缩着脖子不说话。婉婉则跟他爹一样,沉着脸,面无表情。

严谨玉破天荒没有对明喧出手,反倒一字一句问道:「尊夫人此言差矣,令郎逞口舌之快,可曾顾及过小女的感受?」

我冷哼一声,「本公主觉得,驸马所言极是。」

刘大人被我一点,才察觉自己是在跟一家子皇亲国戚说话,顿时心虚不已。

刘夫人在气头上,「我们不过动了动嘴,您家可是动手啊!」

刘大人去拉她,被她甩开,叉腰撒泼道:「皇亲国戚也不能不讲道理!」

婉婉忽地站起身,走到明喧跟前。

「姐!你别害怕!我给你出气——」

「咚!」

婉婉一拳头打在明喧眼睛上,砸出个乌青来。

那力道我瞧着都疼,严谨玉和没事人一样,我都怀疑他和婉婉串通好了。

明喧哭唧唧地嚎叫,「姐!你打我干什么啊!」

婉婉冷着脸扭头看着刘大人一家,面不改色道:「够了吗?」

刘大人见闹得这般尴尬,点头道:「够了够了……」

严谨玉紧接着道:「既如此,咱们来说说动嘴的事儿。」

论嘴上官司,当今朝中,无人能胜严谨玉。

我可是生平头一回看到严谨玉以势压人,捂着嘴笑得浑身打战。

刘大人一听,吓得脸色刷白,「哎……御史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小孩子玩闹……」

明喧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气得跳脚,「你等着!本公子明日定要把你调戏姑娘的丰功伟绩发扬光大!让全京城都知道!」

末尾,刘大人带着妻子理直气壮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明喧委屈吧啦地来找我,「娘……喧儿痛……要娘吹吹……」

严谨玉忍无可忍,提着领子一把将他丢出去,冷声道:「回去将『丰功伟绩』默一千遍,弄明白意思再来见我。」

严明喧一脸难以置信,「爹!我是在反讽啊!您上个月还拿这个讽刺别人呢!」

严谨玉不理他,砰关上了门。

一番热闹看得我乐不可支,严谨玉走过来抱住我,「公主笑够了吗?」

我上气不接下气,「御史大人好生威武,不战而屈人之兵,湛湛好喜欢。」

严谨玉脸色稍霁,抱着我准备小憩一番。

我知道他是丢下公事匆匆赶回来的,疲惫全写在脸上,顿时有些心疼,其实我完全可以蛮不讲理地将刘大人一家扫地出门。可严谨玉喜欢讲理,渐渐地,我便甚少动用自己的方式了。

「严谨玉,以后你若忙着,便着人知会一声,我学着处理。」

严谨玉看着我,眼底温柔而平静,「不,湛湛,严家这般热闹,我很欢喜。」

严谨玉大我七岁,许多年过去,岁月没有在严谨玉脸上留下一点痕迹,他举手投足间,反倒愈加沉稳冷静,叫我移不开眼。

我心脏怦怦直跳,脸一红,嘟哝道:「怎么年纪越大越会撩拨人呢?」

严谨玉一顿,沉吟道:「公主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微臣失察,让公主失望了。容臣将功补过。」

他一把抱起我来,我吓得手忙脚乱攀住他脖子,「我……我不是在说你老啊!」

严谨玉淡淡觑我一眼,「噢。」

「也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我连忙解释。

「公主金口玉言,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