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即将到达客栈的时候,却出了一件大事。

江元睿身上的钱囊不见了。

这可真是白日见鬼,他们明明好端端地走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劫匪,也甚至没有与任何外人近身过,怎么可能就突然被摸走了钱囊?

两人都迷惑不解,幸好江元睿身上的钱是分着装的。那个钱囊里的是现银,另外在身上还揣着不少银票。但就在江元睿伸手探向怀里一瞬间,一只乌黑的,站满泥巴的小手突然自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下探了过去,竟是抢在江元睿之前从他怀里摸出了银票,接着就见一个黑影迅速朝巷角处狂奔而去!

“你给我站住!”苏青青急了,也顾不上目瞪口呆的江元睿,捉起裙角拔腿就追。那死孩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手速也未免太快了些,跑得也快,在街巷里绕了几圈,没两秒便没影了。

苏青青站在巷口喘着粗气四处望,跑哪儿去了那孩子?看那身形,最多也就六七岁,怎么敢一个人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捞去了那么一大笔银子,他花的过来么他!

江元睿在后面沉着脸过来,看到苏青青的时候虽然还是挂上了笑脸,不过笑得很是勉强。不用说,那个孩子是惯偷,肯定早盯上他们了。

这种事情就算报官也不一定有什么用,那孩子敢如此猖狂,身后说不定有什么势力在作怪。青阳的县令是出了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很难请得动他办事。

没办法,两人找镇里的居民打听了一下,得知青阳镇附近的山上最近出现了一伙土匪,总在山道上打劫,他们中有大约五六个小孩子,都是偷窃的好手,动不动潜入镇子里行窃,前些日子有一个被人抓住,打折了腿,那些小偷消停了一阵,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那些娃偷完钱袋,基本就是回山上他们的老巢里去了。你们可千万别做傻事,那山上去不得,可是会丢性命的!”

好心的老伯在讲完土匪的事之后,又这样郑重地叮嘱他们。苏青青望向江元睿,后者勉强笑了笑,声音晦涩地道:“当然。”

苏青青觉得江元睿现在一定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江元俊那小子在,逮住个把小贼肯定是很轻松的事情吧?居然把最强战斗力留下看家,这是多么失误的决定!

将近二百两银子,就这么飞了。

这笔账肯定是要算的,不过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在并不遥远的将来。

家业颇丰的江元睿自然还有其它储备,但是当他拿着信物去钱庄的时候,却发现青阳镇上没有他存银子那家钱庄的分号。

从钱庄出来后,两人面面相觑。东西没买,江元睿二话不说抱着锦缎就要回去退掉,被苏青青拦住了。这些锦缎是要送去做寿礼的,怎么能说退就退?但是他们现在身上没有钱,接下来的东西就都没法买了,只能打道回府。苏青青想了一想,从怀里摸出一根金簪子来,这是她穿来的时候在身上发现的唯一的贵重物品。不过苏青青并不是古代人,也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一直打算有机会去哪里给当了它。正好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也免得叫大哥浪费了那两匹锦缎。要知道无缘无故就回去退的话,会被掉一部分银钱的。

江元睿一开始是不同意苏青青当掉首饰的,不过后者一意孤行,他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那个女孩把金簪子拿去当铺换了将近二十两银子,其实市本来更高的,当铺的话就会从中抽一些折扣。

有了额外收入,那两匹锦缎也就没有卖,二人又去买了一些其他需要购置的东西。因为没钱了,江元睿也就没有按照他的习惯一切挑最好的买,而是任凭苏青青去选了一些质量中等价格便宜的物品。之前在酒楼里看好的菜肴也是不能买的了,苏青青便去市场里挑了一些材料,准备回去的时候自己做给两兄弟吃。

古代可用的的调料并不算多,那些菜的材料也不是很复杂,她在吃菜的时候就已经暗暗都给记下来了。虽然不一定保证做出原味,照虎画猫总是差不多的。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心情复杂,没有怎么说话。

江元睿是因为丢银子兼在苏青青面前丢了面子而烦恼,苏青青则是因为头疼而郁闷。本来这几天都好好的,偏偏从镇上回来后,头痛就又犯了起来,感觉半个身子都快麻痹了。

记得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因为经常头痛欲裂而神智不清,动不动出手打人骂人,惹得苏家上下都讨厌她。现在到了苏青青这里却完全不一样,她根本没有打人的力气,只是缩在马车一角抱着脑袋,不动也不吭声。

江元睿终于发现对面的人状态不对,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头不停发抖。想起在镇里大夫说过的话,难道是脑袋里面还有淤血肿块的原因?苏青青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对着江元睿紧张的追问,她只是告诉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元皓。

如果那个家伙知道,一定会为她担心的。秋试在即,还是不要让那个家伙分心了……至于那些药什么的,就说是调理身子的补药好了,反正那个家伙对药一窍不通,也认不出什么是什么。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没入了山边,投下长长的金黄色的影子,染红了天边的云。

江元睿听完沉默了,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头转向车窗外,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一张纸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办法对着面前这个人说出他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