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一个,我好不容易买的。”

“不可以,医生蜀黍说不可以吃。”

在小包子坚决的目光下,韩越无奈放弃,他说,“连生煎包也不让吃,那难道喝一个礼拜的粥啊。”

闻羽无奈的点头,“差不多,我听赵医生的意思,就是让我这一周都以清淡为主,连酱油都不能吃,所以韩越哥,你就别每天跑腿给我换着花样找东西吃了,挺累的呢。”

“我不累,”韩越将生煎包盒子搁在一边,脸上依然是热情满满的笑意,“等你手术好了,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买。”

提到手术,闻羽的神色有些暗淡。

韩越注意到她手上的书从昨天开始几乎就没怎么翻页过,知道她心事重,宽慰道,“别瞎想了,一个医院怎么会连续两次骨髓移植手术都失败,哪有这种概率。”

闻羽虚弱的笑笑。

但愿吧。

没人注意到,门外的身影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从爷爷的病房出来,厉峯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助理以为他是担心老爷子身体,便汇报了一下医生那儿询问的情况,“老爷子就是年纪大了需要调养,说是最近身体挺好的,张医生照顾的很细致。”

厉峯珩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下楼后上了车,秦助理问,“厉总,去公司还是?”

“去喜悦汇酒店。”

车子发动起来,秦助理有些疑惑,偷偷翻出电子xing程表来,发现今天没合作要谈也没约人,怎么突然去酒店了?

厉峯珩的心思向来难猜,他都跟了他三年了,还是没能摸个一星半点出来。

到了酒店,厉峯珩点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清淡的,素菜为主。

“上次点的海鲜粥是谁做的?”

“啊?”秦助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上次’是哪次。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点了海鲜粥的那次,不就是在这儿碰见太太的那次么?那会儿厉峯珩点了一份海鲜粥还让他盯着太太喝完来着。

“我去问问后厨。”

“问到后告诉酒店的人,定一周他做的粥,每次配两三个小菜,清淡为主,适合即将手术的病人吃的,然后一天三顿送到市医院。”

听到这话,秦助理心里才了然了,“您直说送给太太不就xing了?”

厉峯珩说,“你最近话多的很,工作很清闲?”

秦助理打了个激灵,“厉总,我还是先去后厨看看吧。”

距离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

医院离有小包子陪着,韩越也几乎是天天来,闻羽倒也不觉的闷得慌。

“于妈,你现在厨艺越来越好了,尤其这个粥做的特别好喝,我本来还以为喝一周的粥肯定受不了来着。”

“太太喜欢就好。”

于妈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几次欲言又止。

“太太,晚上就手术了,要不我给少爷打电话,让他来陪着您吧,虽然分居了,但毕竟还没正式离婚,你们也还是夫妻呢。”

提到厉峯珩,闻羽的神色有些凝滞,“不用了。”

“太太。”

“没事,韩越哥说他下了班会过来陪我的,不用叫别人了,手术而已。”

于妈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到晚上的时候,医生过来给闻羽测了体温,按照原本的时间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检查厅临时有事,韩越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显示里面正在手术,走廊上只有于妈带着小包子在等。

他跑的大汗淋漓的,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于妈……羽羽怎么……怎么样了?”

“才刚进去。”

韩越扶着椅子缓缓坐在了地上,心里后悔极了,“都怪我,我该早点来的,明知道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我还在厅里忙什么?我该来陪羽羽的。”

小包子这些天跟他混的熟了,见他这幅样子,小大人一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麻麻有人陪的,蜀黍进去了。”

闻言,韩越抬起头来。

手术室里,明晃晃的灯光照在脸上,头晕的想吐。

麻醉的药效渐渐弥漫全身,闻羽的眼前也开始模糊,除了刺眼的手术灯之外,好像还看到了一张包裹在隔离口罩下熟悉的脸。

手术床上,瘦削的手被握住了,是久违的温暖。

“厉总,捐献者换好了,手术也要开始了。”

他‘嗯’了一声,重重的握了闻羽的手一下,往后退的时候脚步竟有些拖沓。

身着着绿色隔离服的医生护士们很快将手术台围住,冰冷的器械在手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银白色的光。

紧贴在脸颊的口罩有些闷热,厉峯珩却无暇去管它,一双浓黑的眼睛始终看着手术台上的那张脸。

这一瞬他忽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无措。

尽管手术前再三和医生确认过成功率,可此刻毫无规律在胸膛里胡乱跳动的心脏节奏却一直在告诉他,你很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闻羽被麻醉的药效支配着,不省人事。

医生护士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整个手术室里,只有厉峯珩一个人跟个旁观者似的无所事事。

但他又做不到安静的当个旁观者,手术的三个小时里,他始终在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内容很多,比如后悔那么轻易签署了离婚协议。

比如到现在也没问清她究竟为什么突然想离婚。

比如如果她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答案是无解。

他不能接受这个可能性。

三个小时后,心率仪显示正常,所有的仪器上生命体征都显示正常,护士给昨晚手术的医生擦着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厉总,手术成功了。”

厉峯珩‘嗯’了一声,慢慢走到手术床边。

闻羽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看着很脆弱。

麻药的药效就快过了,虽然不能睁眼,但她已经隐隐能感受到一些什么,听觉、嗅觉、触觉都在一点点的恢复,她听得到医生护士说话的声音,闻得到消毒水的味道。

也感受到额头上,有一个湿润的轻柔的吻落下。

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