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

相传云梦泽是世间避世圣地,百世医家尽出云梦。

对于医家云梦,世人多有传言,一日还魂,二日生肉白骨,三曰死能复生。房间里,香炉中冒起袅袅青烟,容鸢卧在床上,身上还是那件黑底祥云的诰命宫袍。

她安然躺在床,上,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血色。

—个八岁孩童模样的小女孩坐在床边,收回了替她把脉的手,摇了摇头。“虽说你早已替她种下了双生蛊,能保她半条命,但我便是救活她,她也寿数难长。”

宋知庭深深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垂眸问道:“多久?”

“难说。不过你要想好了,另一只双生蛊在你身,上,要救她,要用你半生寿命来换。”小女孩看了他一眼。

宋知庭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换!”“那么她死了,你也会死,还是要换?”

“换!”

一世如梦,梦中恍然,一觉惊梦,世事已迁。

云梦泽多种桃树,—到初春便是桃花纷飞,满眼望去皆是艳璨。

容鸢泡了个药浴,路过回廊,就听见有两个小药童在聊天。

“说是甘州瘟疫凶险非常,眼下死了不少人了。”

“别怕,每逢时疫,师傅都会派人去帮忙,只是不知道会派谁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正是起劲。

容鸢听完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她的母亲出身清贵,外祖父曾是太傅,后来老年辞官在甘州开设学堂,由此,甘州陆氏声名远扬。

当初沈家出世之时,皇帝念在外祖父的情面。上没有连累陆家,所以,外祖父一家现在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如今甘州爆发了瘟疫,也不知道外祖父一家会如何。

“莺儿,你在想什么?”正想着,宋知庭出现,叫了她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严肃地看着宋知庭:“师兄,我现在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去甘州!”

宋知庭与她从小青梅竹马,她心中所想,他总是能猜透的。

“巧了,我方才还同云梦阁主说了此事,她亦不想生灵涂炭,特让我们带了药去救人,也算是我们报她的救命之恩吧!”

说起救命之恩,容鸢还是颇有些意外的。

世人都传云梦泽乃是百世医家所出之地,集医家大成,能生肉白骨,活死人,她本是不信的,可是她自己经历过才明白,传言不虚。

她还得多谢当初宋知庭一把大火烧了宣平侯府的灵堂,将她调包出来。

“那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启程!”

宋知庭虽为世子,在外面这些年,作风习气都是惯走江湖了的。

他们出门,两个包袱,两匹马,一把剑便能走遍天下。

“莺儿,想起来,我们倒是好多年没有一起骑过马了,小时候打马球还是我教的你,那时候被沈相知道了,他可是没少罚我!”宋知庭与她并肩坐在马背上,眼中都是怀念。

可是提起沈相二字,容鸢背脊一僵,眼神闪过—抹黯淡,没有说话。

宋知庭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鸢儿,沈相出事的时候,我没帮得上忙。”

容鸢深吸了一口气,敛去眼中复杂神情:“师兄,甘州之事结束,我想……回京城。”

“给沈相平反?”宋知庭微微皱了皱眉。

容鸢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嗯!”她没忘记,她娘亲死前还在叮嘱她,让她有机会—定要平反冤情。

沈家一世清明,绝不能如此蒙尘。沈家满门惨死,决计不能这般不明不白。“可是,那个人也在京城。”

那个人是谁,二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

沈家之事,全程都是由霍无舟负责的,若是要查此案,决计少不了要与他打交道。

容鸢眼神—暗,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死了一回,过去种种便是已然过去了。”

宋知庭看了她一眼,温润一笑:“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