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妤只觉脑子嗡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耳鸣。

她的身子晃了晃,什么也顾不得了,起身就往外跑。

从正堂到府门,罗令妤什么也听不见,她一直往前跑,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直到她在门口撞上了陆昀。

那人眉头微皱,眼里是她熟悉的凉薄绝情,如同一柄刀把她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她的父亲,拜他所赐,要被处死了……

第一次,罗令妤见到他,脚步没有停,就这样擦,肩而过。

陆昀本想拦住罗令妤,可这一刻,望进她眼底时,他却迟疑了。

那双布满泪水的眼里,曾对他眷恋爱意此刻都化为荒芜,只有—丝茫然的恨意……

罗令妤到信阳门的时候,沈清秋已被压上刑台。

向来整肃的他,此刻却是一身脏破,白发散乱,低垂着头跪在囚场之,上。

“没想到,一代名相落到如此下场。”

“什么一代名相,不过是窃国之贼!”

人群中,

“爹爹!”罗令妤喊了一声,想冲上前,可却被官兵拦在跟前。

沈清秋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眼神哀戚,却是笑着唤她:“妤儿。”

这一声,让她眼眶一酸。

罗令妤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爹爹,是女儿没用,不能帮爹爹洗刷冤屈,救不了爹爹……”

沈清秋眼眶也泛了红,冲她摇头:“不是你的错,妤儿,回去吧,你只要记得为父一生从未做过于国有愧之事!”

她拼命摇着头,眼泪却不知何时模糊了眼眶。

监斩官大喊了—声:“时辰已到,行刑!”

人群一时躁动,罗令妤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

她,只能远远看着沈清秋的口型在说:乖,妤儿别看。

又下雪了。

冬日的太阳映着白雪,刽子手举起大刀,刀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银光。

“不一!”刀落下的一瞬,她最后看见的,还是父亲在对她温和的笑。

她忽然愣住了,眼泪汹涌而下,可所有的歇斯底里都卡在了那一瞬间。

—双温柔的大手覆住了她的双眼,带着明明寒冬的最后一抹暖意。

失去意识前,罗令妤闻到那人衣袖,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竹香。

房间内氤氲着—股刺鼻的药味,罗令妤喝下一口药,入口又苦又涩。

她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像是感觉不到。

喝完药,她有些迟缓的问道:“云裳,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宋公子送您回来的,他让我将这块玉佩交给您,让您有事就去找他。”云裳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麒麟状的玉佩交到罗令妤手中。

罗令妤低头看着玉佩,嘴边露出一个轻嘲的笑。

她笑自己,刚刚居然在心里猜测,那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是陆昀。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罗令妤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时,老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陆昀和连翘。

罗令妤强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上前行礼。

“见过母亲。”

老夫人坐下后,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茶,才让她起身。

罗令妤的心猛地一抖,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就听老夫人不容拒绝的宣布道:“方才我已与阿舟商量过了,今日起,就将月儿交由连翘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