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老伯的声音之中带着浓重的哭腔,他眼含热泪,映衬着他那张苍老的脸,竟是格外的悲壮。

阮拾欢脑袋忽然有些疼,她揉了下太阳穴,对那位老伯轻声说道,“老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将军。”

“将军!你就是将军!”

老伯激动得都有了颤音,“将军,我曾在军中做过火夫,有幸得见将军真颜,我老头记忆虽然不好,但我记得,将军眉心有一枚朱砂痣。将军,你就是将军!”

“将军,属下此生还能有幸再见将军,死而无憾了!”

阮拾欢伸出手,她魔怔地抚上眉心的那块红痣。

的确,她这里,有一块妖红的朱砂痣。

两个人,是有可能长得很像,但再像,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有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可是她是阮拾欢,在药仙谷长大的医女阮拾欢,怎么可能会是纵横沙场的将军?

那位老伯见到阮拾欢格外的激动,他又忆起了那段豪气干云的岁月,仿佛,他此时不再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而是能够拿着刀枪,上阵杀敌的壮年。

“想当年,将军横刀立马,让敌国百万雄师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听着那老伯的声音,阮拾欢的脑袋疼得愈加的厉害,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她穿着一身戎装,鲜衣怒马,执起长枪,逼退千军万马。

滚烫的血,沙场儿郎跃动的心,保家卫国的豪情万丈,到最终,点点滴滴破碎,只剩下,将军枯骨……

“将军,若能再见将军上阵杀敌,老头儿就算是垂垂老矣,也要做一回先锋军!”

那老伯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阮拾欢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

她的脑海之中,反反复复的,只剩下一句话。

阮拾欢,想让孤救那个孽种,除非,你从万丈高楼跃下,粉身碎骨!

后来呢?

她从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了,她却忘记了,她曾经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将军。

原来,她心心念念,想嫁的公子,不是她的良人,而是,杀她亲弟,诛她亲子,逼她去死的无情帝王!

“拾欢,我已去顾府下聘,三日后,十里红妆,我迎娶你,做我的新娘。”

他没有多说,只是快速捏了一个糖人,“将军,属下记得你最爱甜食,吃个糖人,心里便甜了。”

那老伯心如明镜,自然知道她是因何而苦。

但她不后悔想起那段过往,再悲再痛,都是她的人生,不该被遗忘。

眼泪,将阮拾欢的视线模糊,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颤栗。

“老伯,我忘记了一些事,我以为,想起来了,我会很开心,可我发现,我心里很苦。”

轻声对老伯道了句谢,她转身刚想回去看看璟儿,就看到了燕随笑如春风地看着她。

那老伯看出了她的异样,忍不住开口,“将军,你怎么了?”

也是,天大地大,她又何必因为那么一个人,禁锢了自己的心,只看到面前白雪皑皑,再也寻不到海阔天空的自由?

吃个糖人,心里便甜了……

想跟他此生再也不见,可兜兜转转,还是在他的温柔陷阱中控制不住沉沦,她不知道,这是命运太可笑,还是,她这一生,太悲哀!

阮拾欢接过那个糖人,轻轻咬了一口,甘甜的滋味,入口即化,果真,她心里没那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