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敖策看起来是差不多好了,但楼爷爷给他用的解毒药物,还需得服用一些时日才能彻底好起来。

那千色引虽有很大的隐患,但药用价值却不可估量。

敖策连服半月到一月,不仅能清毒,往后便是再中这种类似的剧毒,也不会立即要了他的命。

又因敖策外伤还没痊愈,敖冉陪着他继续在药谷里休养几日。

敖冉每每送药到他手上时,便有些担心,问道:“二哥,那千色引可有在你体内起作用?可有让你产生幻觉?可有让你觉得不舒服?”

敖策看了她一眼,道:“没有。”

随后将药全部喝下。

敖冉才放了放心,想她二哥意志力何其坚固,区区千色引,应该还诱惑不了他。

这头,楼千古从那晚敖冉说话气敖策这件事当中得了点灵感,想着自己回头也去气一气楼千吟。

若是也能将他气得吐血,那该多有趣。

于是楼千吟拿她婚事说事时,道:“明年你都十七了,世子等得,你却等不得,遂我昨日与赵王商议了一番,等明年秋后,让你与世子完婚。”

楼千古便道:“要嫁你自己嫁去,我不嫁!”

楼千吟凉凉看她一眼,“祖辈定下的,我楼家与赵王世代联姻,由得你嫁不嫁?世子性子纯良,待你也好,你嫁过去只有享福,没有吃苦的份儿。”

楼千古道:“我才不嫁,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回头就嫁给隔壁姓张的,嫁给菜市场杀猪宰鸡的!”

对,就是要气死他!

楼千吟从药案上抬起头,看了看楼千古,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生气,而是幽幽道了一句:“你倒是去啊。”

最后楼千古反倒被气得快原地爆炸。

这日,川流不息的浔阳,从喧闹繁华之中,渐渐平静下来。

浔阳码头外,宽阔的江水悠悠浩浩。

远天一色,黑压压一片宛若乌云飘来,衬得原本秋高气爽的整个天空,也跟着阴沉了几分。

待飘得近了些,依稀可见一艘艘的舰船,正从上游驶过来。

顿时浔阳百姓纷纷退散,赵王连忙调派兵力应对。

浔阳城内一时风声鹤唳。

敖策和敖冉在药谷里并不知情,后来楼千古难得与世子赵长乐很有默契地匆匆赶到药谷来,一脸严肃之色。

赵长乐张口便对敖策道:“大事不好了,安陵王亲率舰船军队,来攻打浔阳了。”

敖策道:“可是开战了?”

赵长乐摇头,迟疑着道:“安陵王的舰队停留在百丈江上,知道了二公子和三小姐此时就在浔阳,说是你们害得安陵王世子身受重伤,险些丧命江海。

现在他要我父亲将你们交出去,如若我父亲不交,他即刻便要率兵攻打了。”

安陵王是这样一个冲动莽撞之人吗?

赵长乐又道:“我想他安陵王不单单是来给他的世子报仇的,不然何故如此大张旗鼓?想必他是想借此之名,大肆兴兵我浔阳。

纵使真把你们交出去,安陵王那边可能也不会退兵的。

故我父亲让我来问问二公子,可有退敌之良策?”

敖冉侧目看向赵长乐。

没想到,他虽年纪轻轻,但是看事情却十分理智明白。

安陵王在诸侯当中,算是势大的,只有北方的北襄王能与之抗衡。

而今他出兵浔阳,赵王便是倾尽兵力,可能也无法取胜。

对于安陵王来说,先逐个吞并小的诸侯,才有利于壮大他的势力。

敖策只看他道:“届时还请劳烦赵王,开城迎我敖家军,安陵王自不战而退。”

赵长乐震了震,敖冉也是一愣。

等赵长乐走后,敖策若无其事地整了整手上的护腕,便也转身回屋。

敖冉牵着他的衣角,道:“二哥什么时候往徽州传消息的?”

敖策顿住脚,回头看她,道:“你想问什么?”

何时传的消息,只要摆脱魏景辰的追杀,趁王连玦不注意,敖策便可派个自己的人八百里加急赶回徽州去。

只要让威远侯知道他和敖冉会去浔阳,为避免再出意外,他必会来浔阳接人。

敖策这样安排,也是以防万一会与王连玦正面交锋,如此惹到安陵王在所难免。

现在敖家军一来,正好可解燃眉之急。

敖冉理了理思绪,问道:“等安陵王撤军以后,咱们的敖家军也会撤军吗?还是说……会抢占浔阳?”

敖策道:“若我们与安陵王无异,那赵王何必庇护你我,直接将我们交给安陵王,让安陵王与咱爹威远侯斗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敖冉想起他们刚到浔阳时,楼氏便派了人来接,并且还有楼家家主亲自给敖策解毒,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敖策与家主有交情,还出自于赵王的授意。

楼家根基与赵王本就是相互关联的。

现在安陵王来要人,赵王也没有想过第一时间把他俩交出去。

敖冉道:“是因为赵王相信二哥么。”

若不是出于信任,赵王怎么可能会开城门迎敖家军。

可现在安陵王舰船就在水上靠停,赵王若是没有外援,很难让安陵王撤兵。

这样一来,威远侯便算是正面上与安陵王交恶了,同时也会让天下诸侯认为,威远侯已与赵王结盟。

这样一来,有威远侯和赵王相互扶持,暂时也没哪个敢轻易打赵王的主意。

敖冉原想,按照前世的轨迹,安陵王才是最合适结盟的对象。

没想到现在,他们与安陵王结仇了不说,却反与安陵王想要吞并的对象结盟。

那往后该是如何走势,敖冉实在很难想象。

她也隐隐担心……

毕竟前世的结果,安陵王才是最终的赢家。

敖策道:“若是爹不带兵来,我们要怎么脱身?”

敖冉先是一愣,继而半喜半忧:“你是说爹亲自带兵来?”她爹亲自前来,就是不与赵王结盟,这关系也说不清了。

敖策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快到了。”

说着便伸手揉了揉敖冉的头,又道,“你认为安陵王势大,与其结盟再好不过。

然浔阳在金陵以南,徽州在金陵以北,若让我选,我选赵王。

不先杀虎狼,难道还想与虎狼争肉么。”

敖冉又是一震,不由抬头看着敖策坚挺的背影,好像天下大势,尽握在他手中。

她久久无法言语。

经敖策两语一点拨,敖冉茅塞顿开。

若是一开始威远侯便与安陵王结盟,那必当是如虎添翼、强强联合,最后横扫整个大魏也不是难事。

可事成之后呢?

一山不容二虎,到时威远侯与安陵王又该如何争斗?不管如何争斗,都是轻者两败俱伤,重者尸骨无存。

所以敖策才会选赵王做盟友。

赵王没有安陵王那么强大,不是强有力的对手,将来不会造成很大的威胁。

关键是地理位置与威远侯一南一北,对金陵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敖冉追上去问:“那二哥觉得,还是先干掉安陵王比较妥当吗?”

敖策看她一眼,左手按了按自己右边肩膀,活动着右手手臂,道:“不然还打算留着颐养天年?”

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机,要等时机成熟,还需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