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潋滟。
程攻玉刚刚睁开眼的时候,不适应的抬手挡了下阳光,却不小心碰着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下意识一瞧,怔住了。
蒋愈的手肘正抵在她腰上,手掌倒是很安分的没碰着她,头也乖乖的往旁边偏着,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
而她自己——
四仰八叉的缠在蒋愈身上不说,两条腿还极其妖娆的捆着蒋愈的下半身,欲求不满这四个大字,就跟贴她脑门上了似的。
程攻玉立马一个激灵的滚了下去,幸好地毯很软,她没叫出声来。
不过这动静,也足以让蒋愈醒来了。
蒋愈睡醒时有些懵怔,他皱了皱眉,扫了眼地上的程攻玉,像是准备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程攻玉满脸疑惑的问,“怎么了?”
蒋愈耳尖泛红,双手握拳,艰难的开口,“姐姐,你的衣领……”
话音刚落,程攻玉就立马遮住了敞开的领子,她坐在地上,突然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她很想知道,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
程攻玉轻声咳了两下,然后才冷着嗓音说,“我去洗漱一下,还有,今天不是周一吗,你不用上学?”
蒋愈坐在沙发上,手指慢腾腾的扯着褶皱的衣服,程攻玉难为情的错开目光,生怕那些褶皱是她昨晚酒后的杰作。
过了一会儿,少年才浅浅淡淡的开口,“姐姐,我已经被保送了。”
程攻玉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问,“你怎么没跟我说?”
蒋愈垂眸,漆黑的瞳孔泛着微光,一字一句的回应,“你没问。”
程攻玉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她只好尴尬的笑了两下,然后连忙跑进了卫生间,心虚的挤着牙膏。
说来也挺意外,蒋愈两次高考失利,并不是因为没考好的缘故,而是分数令人羡艳到嫉妒,可他偏偏屡次选择复读。
不知道的那些人,还以为蒋愈谈了个小两届的恋爱,等着跟小妹妹一起考呢。
但是说起恋爱,蒋愈身边连个异性都没。
程攻玉也是觉着奇怪,像蒋愈这样长得漂亮的小孩儿,最低也算个校草吧,可怎么连个女孩的影子她都没碰见过?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昨晚蒋愈替她喝酒的那画面。
真是青涩的厉害。
程攻玉光是瞧着,就心软到一塌糊涂了,这小孩儿看起来就乖,长得也乖,喝个酒也这么老老实实的,昨晚睡个觉手脚也是干干净净的。
她突然就原谅了蒋愈之前对她做的事了。
小孩嘛,身边又没个朋友,自闭孤僻惯了,又何况是跟那死变态蒋严一起生活的,难免性子有些扭曲。
想起蒋严,程攻玉又多了几分讨厌。
都怪他这颗千年毒瘤,要不然蒋愈也不会是那样阴冷的个性。
不过还好,蒋愈还小,总是能改的。
程攻玉自我安慰了一番,越想越觉得蒋愈孺子可教,她轻快的洗漱完毕,然后利落的推开门。
蒋愈已经在豆浆机前站着了,他静静地等待着,像是没睡醒一样,神情有些呆呆的,显得格外漂亮。
程攻玉扫了眼豆浆机,然后抬头问他,“你洗好了吗?”
蒋愈“嗯”了一声,脸上还残留着剔透的水滴,刘海上也是润湿的,看起来有些乱糟糟。
真的很乖。
程攻玉越看越满意,抬手把他的头发顺了两下,才顺眼了许多。
蒋愈给她倒豆浆的时候,程攻玉歪了下头,不经意的打探道,“蒋愈,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招。”
蒋愈的手顿了一下,神情有些变化,声音闷闷的,“有,但她不喜欢我,而且,很讨厌我。”
程攻玉心都化了,怎么还有小姑娘看不上蒋愈,瞧瞧蒋愈这皮囊,她要是晚出生五年,哪还有这些小姑娘的事儿?
她抿了口豆浆,颇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质问道,“那女孩长什么样?”
蒋愈倏地抬眸,扫了眼程攻玉的头发,然后垂下目光,缓慢的说,“中长发,黑色的,很柔顺。”
程攻玉一琢磨,估计是个乖乖女,头发不烫不染的。
蒋愈顿了一下,又扫了眼程攻玉的唇角,然后不自然的笑了下,接着说,“喝牛奶的时候,唇边总会有一圈牛奶印。”
程攻玉皱了皱眉,这观察倒是挺仔细的,蒋愈怕是真动心了。
蒋愈不着痕迹的又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豆浆机,很认真的说,“长得很漂亮。”
程攻玉那攀比的小心思又出来了,下意识的就问,“有我漂亮?”
蒋愈皱眉,似乎这个问题有些困难,过了好久才说,“姐姐最漂亮。”
程攻玉被夸的心花怒放,又多喝了两口豆浆,然后打算从他手里接过豆浆机,刚伸出手时,她就愣了一下。
程攻玉问,“你手怎么了?”
蒋愈骤然收回右手,别在了身后,迅速的否认,“没什么。”
程攻玉满脸狐疑,向前逼近一步,“伸出来。”
蒋愈固执的一动不动,唇角抿成条直线,下颌绷的紧紧的,一脸不配合的模样。
程攻玉耐心全无,直接凑了过去,绕到他身后,将蒋愈的右手一扯,拉到了自己面前,等看清上面的伤痕时,女人瞳孔紧缩,
“你这什么时候弄的?”
她刚问出口,就想起了昨晚在红藤时,她伸手打蒋愈的那一下。
怪不得他疼成那副模样。
蒋愈的手原本很好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尖还是微红的颜色。
可现在,手背上留着一大圈的伤疤,虽然结了痂,但上面还有些没清理掉的灰尘,一看就是放任不管的后果。
程攻玉的声音有了些责备,“为什么受伤了不跟我说?”
蒋愈不敢抬眼看她,低低的回应着,“已经快好了。”
程攻玉气笑了,她看着那可怖的乌黑色结痂,捏着他的手朝他面前晃了两下,然后才问,“你是当我瞎吗?”
蒋愈抿唇,一言不发。
程攻玉只好从卧室里找来药箱,然后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天别碰水了,不然好得慢,留了疤会很难看。”
蒋愈伸过手任由她弄着,只是慢腾腾的反问,“难看的话,你会嫌弃吗?”
程攻玉纳闷的反问,“这什么问题,谁会喜欢难看的东西?”
蒋愈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手背上的伤痕,神色有些异常,可程攻玉却没发现。
她专心致志的给蒋愈上酒精,还顺带着感叹了一下,“幸亏我带了药箱,不然你这手算是废了。”
蒋愈把目光放在了那药箱,程攻玉没丝毫隐私的敞开着,他能窥伺到里面所有的药。
有很正常的感冒药、消炎药,还有一些碘酒和纱布。
就在他打算移开目光时,蒋愈不小心瞥到了角落里的一管软膏——
蒋愈的喉结滚动了一番,眸色渐渐变得浓稠起来。
他认得那软膏的模样,而且不仅仅是认得。
蒋严不是没带女人回别墅住过,除了程攻玉外,基本蒋严所有的情人都曾经在这个别墅睡过几次。
每次清晨,蒋严都会准备这个软膏给那些女人们,甚至有几次,蒋严会让他去药店购买。
一来二往的熟了后,蒋愈就算不想知道那药膏是用来干嘛的也应当知道了。
蒋严总是说,女人,是需要呵护的。
可他却没干过一次人做的事。
那些形色各异的女人从别墅离开时,连走路都显得吃力,甚至需要拄着拐杖慢慢的从房间里挪步。
蒋严连帮都不会帮一下,他总是坐在沙发上,隔岸观火的笑着说,“如果我足够喜欢她,是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这样难堪的离开的。”
那时的蒋愈只觉得讽刺,他扫了眼沙发上的男人,嗤笑着问,“你这种人,也会有喜欢的?”
蒋严似乎很意外,他挑了下眉,像是对蒋愈的问题很感兴趣一样,双手交叉着,懒散的回应道,
“当然有,只是你,应该见不到她。”
想到这里,蒋愈骤然闭上眼,痛苦的滋味在胸腔里缓慢的发酵着。
他当然见不到蒋严喜欢的那个女人,因为蒋严把她当做宝贝一样,安安稳稳的养在外面,时而提起她时,蒋严的脸色都会难得的和煦起来。
那个女人就是,面前这个正在帮他清理伤口的——程攻玉。
蒋愈睁开眼,慢慢的清明过来,可心底却闷的难受,他扫了眼程攻玉的手,然后说,“姐姐,好疼。”
程攻玉立马不敢动了,她端着蒋愈的右手,神情紧张的问道,“我已经很轻了呀?”
蒋愈没吭声,程攻玉也只好更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心里还琢磨着,小孩就是小孩,细皮嫩肉的。
过了很久,程攻玉打算给他包扎起来的时候,蒋愈突然开口问道——
“姐姐,你有爱过蒋严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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