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来了。
十有八九是上门要钱的,就跟蒋严在的时候一样,深更半夜的蹲在公寓门口,端着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伸着手。
程攻玉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就立马听到了那夹杂着污秽词语的话。
“程攻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住着这样豪宅还敢跟我说没钱?你对得起我这二十几年养你的心血吗?你就是个白眼狼崽子!”
程攻玉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些许,这些话王梅不是第一次讲,程攻玉早就习以为常了,可一想到蒋愈还在身后,她的脊背不自觉地弯了弯。
趁着王梅还没走进来,程攻玉扭头扫了蒋愈一眼,然后说,“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可还没等蒋愈开口,王梅就直接闯了进来,冲着程攻玉的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脸上骤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程攻玉耳鸣了一瞬,只感觉到口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蒋愈神色晦暗,直接挡在了程攻玉面前,王梅正准备接着闹腾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突然摔在了门槛上。
王梅只好骂咧咧的爬了起来,拍了下身上的灰,然后才瞧见了蒋愈。
这男人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似的,穿的也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王梅指着蒋愈的脸,气急败坏的骂道,“好啊程攻玉,我找你借钱你不理,自己倒是跑来别墅里包养男人,我看你真是贱啊!”
程攻玉被蒋愈掩在身后,她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人刮了个口子,肆虐起一阵阵的风,很疼。
她当初堪称是把自己卖给了蒋严,才换来了程洋住院的机会,现在又拍了个不入流的广告,才换来了这十万。
可有什么用呢?
在王梅眼里,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摇钱树。
只要程攻玉胆敢有一丝不高兴,王梅能哭天抢地闹的人尽皆知,甚至不惜把程攻玉被人包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程攻玉每次回家过年的时候,都忘不了街坊邻居那嫌恶的眼神。
——“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靠着睡男人睡过来的?”
——“她那长相就是一张狐媚子脸,我跟你说,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娶,老祖宗最忌讳这种女的了!”
——“听说她上学的时候作风就差,这小姑娘呀,根就是个坏的!”
……
蒋愈垂眸,瞥到了程攻玉虚无的眼神,他紧抿住了唇角,凌厉的扫了一眼王梅,后者被他这眼神吓得往后一退,然后听到了一句——
“您好,我是蒋愈,蒋严的弟弟。”
就在那一刹那,蒋愈直接护住了身后的女人,然后随手将大厅的门重重一砸!
王梅后知后觉的被关在了门外,她恼羞成怒的捶着门,冲着里面破口大骂。
程攻玉怔住了,她躲在阴影里,用手遮住了脸上的红肿,过了许久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蒋愈。”
她抬眸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跟蒋愈的距离似乎有些过分近了。
他身上的檀木香味淡了一些,但却多了一股洗衣粉的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荷尔蒙散发的厉害。
程攻玉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跳动声,她手足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垂下头,“让你看笑话了。”
她低头正好看到了蒋愈的手臂,兴许是夜色昏暗,太具有迷惑性,她竟没由来的觉得他的手臂也极具性张力。
青筋蜿蜒,皮肤偏白,手肘处还有一小点淡黑色的痣。
可还没等她看太久,门外又穿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程攻玉没有防备的被吓到一缩,却正好伸出手拉住了蒋愈的T恤。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蒋愈身上的体温。
是滚烫的。
程攻玉骤然松开了他的衣服,慌乱的背过手,然后说,“我们……我们先把灯打开……”
就在她漫无目的在墙上找开关的时候,一双缠绵的眸子正死死的窥伺着她脸上的表情。
程攻玉有些近视,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那炙热的眼神。
蒋愈无声的吞咽了一下喉咙,突然伸出左手,盖在了灯光开关的位置,然后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女人的脖颈,轻声问,
“姐姐,你不难过吗?”
程攻玉的手突然一顿,鼻尖又不争气的开始泛酸了。
她还有难过的资格吗?
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将就着过来的,当摇钱树也当习惯了,那一身戾气早就被磨平了。
蒋严也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程攻玉这一副认命的模样。
越是认命了的人,心里就越千疮百孔、再无波澜,就算别人再怎么挑衅再怎么凌辱,也不见得会引起她丝毫的波动。
这样多好啊,乖乖的,跟木偶一样,多好调教啊。
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温顺的要命。
蒋愈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然后二话不说的将程攻玉一拉,拽入了怀中。
还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贴上了那滚烫的身躯,程攻玉几乎能敏感的挨到他的腹肌上。
蒋愈的怀抱跟他本人极不相符,他圈起手臂将她包裹着的时候,是有力的,是禁锢着的。
而蒋愈这个人,看起来总是那么无辜又乖巧,套上校服的时候,更是纯的要命,程攻玉碰他一下,都觉得自己是辣手摧花。
这让她没由来的想起了蒋严的身体——薄削的一层肌肉,萎缩的可怜。
可就在这零距离的拥抱中,她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蒋愈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手掌甚至都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仿佛仅仅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拥抱而已。
程攻玉没忍住,就只是眨了下眼,那决堤的泪水就崩溃了。
她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忍了。
这么些年来,她亲自给王梅送钱过去的时候,都会故意露出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疤。
她渴望王梅能问一问,哪怕只是顺带着问一句也好啊。
可是她没等到过。
王梅只在意她给的钱够不够多,只在意程攻玉有没有惹蒋严不高兴,只在意蒋严愿不愿意娶了程攻玉。
没人在意她。
亲生母亲也没有。
而正在她哭泣的时候,蒋愈正努力抑制住自己灰色的欲望,小心翼翼的跟她保持的距离,可身体却难以控制的起了反应——
他别扭的往后退了退,然后尽量克制住嗓音,显得语气平稳地说,“姐姐,我的衣服被你打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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