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冉道:“当然是给爹娶啊,要是给二哥娶,年纪和辈分都不合适呀。”顿了顿又道,“我爹一个人过了许多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得找个人陪他。”

上一世她就是太固执了,总希望她爹守着她死去的母亲,没有为她爹想到这些。可人死往生了,人活着却还要继续。

敖策道:“你问过爹的意思了吗?”

敖冉胸有成竹道:“还没问过,只不过我满意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啊。”

敖策面有无奈之色:“你今日不过才见了她第一面。”

“可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姚姑姑现在也是一个人。听说她以前嫁过人,两情相悦,但夫家是个病秧子,刚嫁过去那天,丈夫就病去了。姚姑姑这些年一直没再嫁,被家里逼得索性远出从商,做了个商女,外面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她歪头靠在敖策的手臂上,又道:“我和二哥都长大了,找继母当然不能找一个太年轻的,不然不好相处。爹那里也不好相处。

“可与爹年纪差距不那么大的姑娘,要么已经是嫁人了的,要么守寡的,很难有合适的人选。姚姑姑虽然成过一次亲,但好在有花无果,年纪也稍成熟些,再加上她在外面见识过了,定然是阅历和处世经验都比寻常闺阁女子要多得多。

“她那样的人若是嫁给我爹,既会帮忙打理我爹的生活,而她又是做生意的,撑得起家门,掌家看账必然是一把好手。咱们家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位当家主母。”

说到这里,敖策便已知道,在给她爹选继室这方面,敖冉并非儿戏,考虑得还是挺周全的。

敖冉浑身跟没长骨头似的,把自己大部分身体的重量都搭在敖策手臂上,越走越没个正形儿。

她自己不知道,她那柔软的胸脯也若有若无地贴着二哥的手臂。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女孩儿这么殷勤给自己找继母的。”敖策低头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严肃道:“好好走路。”

敖冉咕哝:“二哥,就让我靠一会儿,我很累啊。今日在姚家,姚瑶儿太能闹腾了。”

“若是累了,早些回家休息不就是了,何须留到这么晚。”

敖冉摇头:“不行,我得多多了解一下姚姑姑。你说明个我请姚姑姑到我们家来,怎么样?”

敖策一向冷淡的声音放轻了些:“你还是先问过爹吧。”

次日,敖冉与威远侯说打算给他娶一房继室的时候,威远侯是懵的。

彼时威远侯摸了摸敖冉的额头,道:“没烧啊,闺女,你是没睡醒吗?”

他觉得,谁都有可能给他说亲做媒,但就是自己这女儿不可能啊。

想当初他把敖策带回家时,敖冉平白多了一个哥哥,可冷淡了好些年。现如今她竟主动要求他再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威远侯对女人并不热衷,当初敖冉的娘去世几年以后,每天都有媒婆踏破了门槛。

其实他也有想过找一房继室,只不过却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是希望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能有个人照顾他的女儿。

但那时的敖冉铁定不答应,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一直拖到今日。

现在儿女都长大了,他便觉得更没那个必要了。

敖冉道:“我是认真的,等有了继母,家里也有人打理,还能照顾爹。”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需要怎么照顾?家里不是还有你婶母在打理么?”

敖冉暗自好笑,就是因为有婶母,才不靠谱好么。以为她爹挣下的家业这么好挣?就想方设法地往自己囊中塞?

想收拾楚氏太容易了,直接迎一位继母进门,名正言顺地掌家。从楚氏手上拿回中馈之权,这无疑是釜底抽薪,再无她翻身掀浪的余地。

敖冉眼巴巴地看着威远侯,道:“你总不能打一辈子老光棍吧?等以后二哥成家了,我也嫁人了,你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的,多可怜!家里总要有个当家主母做主才好的。”

威远侯抓不住重点,一想起以后敖冉要嫁人,就一阵肉痛。

敖冉又道:“爹,我昨日去了姚家,姚家姑姑回来了,我见她人还不错。不如我把她请到家里来,给爹看看?”

威远侯眉毛一抽:“你说那姚如玉?!”

敖冉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原来爹认识?姚姑姑人长得非常美丽,又大方磊落,听说她不做书香小姐,入了商贾之道,那定是非常有主见有魄力的。”

见威远侯不做声,敖冉赶紧又道:“我就当爹是默认了,回头就给姚姑姑下请柬去。”

敖冉转身出去时,威远侯冷不防道:“阿冉,你不愿爹一生只守着你娘了?”

敖冉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道:“那这些年,爹想娘吗?”

威远侯神色有些悠远,“当然想。”

敖冉释然道:“可惜娘伴不了爹一生,有您时常想起她,就够了。”

威远侯架不住敖冉,她要请那姚如玉来家里她就请吧,反正自己白天有事不在家,约摸也碰不上面。

这样想着,威远侯一大早就溜出家了。一定要磨到晚上才回来。

而敖冉下午才派人向姚家递请柬,邀请姚姑姑晚间到侯府来做客。

父辈的事本不该敖冉来管的,可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这事她要是不管,就没人管了。

姚姑姑收到了请柬,放在手里把玩,说不准去,也说不准不去。姚瑶儿倒是一脸向往,央求姑姑带她一起去。

姚如玉看着请柬上的侯府字样,脸上的表情有些怔忪和失神。罢后随手将请柬放到茶桌上,转身一笑,道:“以前那女孩儿防我都防不及的,这回却要主动请我进她家门。”

傍晚的时候,姚如玉红色榴裙袭身,十分华贵,登上去往侯府的马车。

虽说她早已过了二八芳龄,可如今也是风华正茂,那红裙穿在她身上丝毫不觉违和,反衬得她肤色雪白,手腕上琳琅环佩,极是美艳。

姚瑶儿吵着闹着要和她同去,只不过姚如玉一心杜绝姚瑶儿对那侯府公子的心思,纵使姚瑶儿哭得涕泗横流,她也不会心软半分的。

于是姚瑶儿含泪地眼睁睁看着马车在家门前绝尘而去。

到了威远侯府,敖冉见了姚如玉,只觉得眼前一亮。她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个十分美丽有风韵的女人。

眼下威远侯还没回来,敖策也回避,因而就只有敖冉招待姚如玉。

姚如玉丝毫不觉拘谨,与敖冉在凉亭内说了一会儿话。

多是敖冉在向姚如玉打听她的事。

结果姚如玉没多久就听出了丝端倪,笑道:“三小姐莫非还想替我做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