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你不会是害怕我了吧?”这句话,一下子就激怒了米米。

“姓杨的,我和你之间,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隔着一道封闭的玻璃窗,米米恶狠狠瞪着杨涵。

杨涵淡淡看着她,一点也不害怕,“你觉得你这辈子还有机会出来吗?听说你还在继续上诉,还是省省吧,别把你父母那点养老积蓄耗光了,毕竟你都没办法为他们养老送终了……”“你胡说什么!”杨涵冷眼瞅着她,“夏苒苒到现在还没有醒,恐怕是醒不过来了,你迟早会因为故意杀人被判死刑,等你死了,还有人为你的父母养老送终吗?嗯?你还觉得我说的话不对吗?”米米捏紧了拳头,捶在玻璃窗上。

不远处的狱警立即警告了她一句:“老实点!”米米乖乖收回拳头。

“你这个人就是太冲动了!”杨涵叹气,继而摇头,“如果你肯听夏苒苒的话,或许她就像之前放弃自己总监的位子一样,站出来帮你一把,现在你就不用关在这里了。”

“不要跟我提她!”米米痛恨道,比起眼前这个坏女人,她更恨夏苒苒,如果不是夏苒苒骗她,她根本就不会被警察抓住!杨涵原本想把真相告诉她,手机这时收到一条信息,她眯起眼睛,沉默了三秒钟,忽然改变主意。

杨涵就着米米刚才的话,点头附和道:“也对,你可是亲手捅了她几刀,应该恨不得她下一秒就断气了!可是她断气了,你的杀人罪名就坐实了,到底是希望她死呢,还是不希望她死呢,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人纠结啊……”米米听出她在说风凉话,却字字戳中她的痛处,实在忍无可忍,冲她喊出一个滚字。

杨涵慢悠悠站起来,也不打算继续和她耗下去。

等狱警过来压制米米时,她拿出带来的点心盒放在台面上,惋惜道:“我是诚心来看你的,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肯说一句对不起。”

狱警因为杨涵的话,强硬地按住米米,将人立马押了回去。

中心医院。

“我刚才给她擦身体的时候,她的手指真的动了!”邵铭哲站在病房门口,喎哔DJ听着护工认真又委屈的辩解。

医生正在对病床上的夏苒苒进行检查,测试脑电波反应。

邵铭哲一点点捏紧了手心,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植物人虽然脑死亡,但是身体的神经末梢仍然会有反应,所以偶尔的肢体反射动作属于正常情况,不代表病人苏醒了,只是对活着的人来说却是一次一次的考验。

每一次,从最初的希望,到最后的绝望。

医生出来宣布结果时,邵铭哲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神情冷峻。

可是这次,医生却直接上来拥抱了他,由衷地感叹道:“恭喜你!”幸福来得如此突然,邵铭哲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渐渐明白了。

他等到了这个想要的结果。

医生离开前告诉他,大概一两天内,夏苒苒就会醒了。

不想错过夏苒苒醒来的那一刻,邵铭哲把公司两天内的事情暂时都交给了自己的私人秘书杨涵,一整天都守在医院里。

为了让夏苒苒早点醒过来,邵铭哲在医生的建议下,给沉睡中的夏苒苒讲了些过去的点点滴滴。

两个人的初相见,说起来要追溯到十二年前来。

十二年前的春天,大院里的木棉花开了,成天飘着飞絮。

不用去上学的邵铭哲每天除了自己看书学习,就是望着窗外的那几棵木棉树发呆,整个大院里的大人和小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树是哪天晚上发芽开花,又是哪天开始落英纷陈。

可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能够注意到这种细节,除了孤独和无聊,再不会有别的原因。

因为生下来就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他鲜少出门,除了住在医院稳定病情,就是待在家里,平时见到的也就是邵母和照邵起居的张嫂两个人。

邵家上代人就是军人,邵父也是军人,一辈子想着国家和步队的事。

因为他的身体不堪一击,不可能继承邵父的衣钵当兵报效国家,所以邵父从小便把精力全部放在长子邵淮箫身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邵父几乎忽略他这个次子的存在。

只有邵父的战友夏叔叔对他很好,当邵父把哥哥带到步队去参加魔鬼训练的时候,夏叔叔偶尔会来探望邵铭哲,教他握枪的姿势,教他瞄准目标,教他军人保家卫国的职责,教他更多不懂的东西。

在十四岁的邵铭哲心目中,曾经不止一次做梦,在梦里他不姓邵而是姓夏,他打心眼儿里希望夏叔叔才是他的父亲,所以每当夏叔叔离开的时候,他就会在心里开始默默计算着,期盼着他下次休假再来的那天。

一个星期前,邵父和大哥都回来休假了,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说夏叔叔这次执行任务回来立了大功,等他来了,家里搞个聚餐庆祝庆祝。

邵铭哲特意拜托邵母买了块手表打算当祝贺的礼物送给夏叔叔,可是约定好的聚餐日子夏叔叔却没有来,之后几天夏叔叔也一直没来,后来他就听到邵母在厨房跟张嫂说夏叔叔那边临时有事,回了一趟老家,等他回来再聚。

邵铭哲想起来就有些扫兴,把手表翻出来看了两眼,他真希望夏叔叔快点回来,给他讲讲那些和坏人斗智斗勇的精彩事迹!没想到还真的应验了!这时突然听见张妈在外面客厅里兴奋地喊道:“他们回来了!”门外停着一辆吉普车,邵铭哲吃了两颗药后迫不及待走出去。

邵父和邵母,他哥邵淮箫还有张嫂全都站在门口,邵铭哲刚兴奋地喊了声夏叔叔,就看见夏叔叔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两个人一起下车来。

鲜红如炽的木棉花瓣落在小女孩的头发上,夏叔叔轻轻抬手替她摘下来,比邵铭哲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慈祥。

夏叔叔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到他们面前,对小女孩说:“夏苒苒,快点叫人,这是大伯,大伯母,张嫂,还有淮箫哥哥和铭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