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五刻,天还如夜般漆黑,赵允承已经上了马车,准备出城了。

侍从赵明提着灯笼坐上车沿,拉住缰绳朝车里道:“少爷,要不要晚些再走?天黑路不好走。”

赵允承因一夜未眠,下眼睑有些发青,他捏了捏眉心:“不碍事。”

轮值守夜的守城兵卒换下来后,城门大开,马车跟着早就在城门口等着的几个行人一同出去了。

摇晃的马车让赵允承本就疼痛的头多了丝晕眩感。

他半垂着眼帘,带着丝倦意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神情复杂。

赵明困意未消,又仅靠着一盏灯笼照明,索性就慢慢赶路。

半个时辰左右后,赵明才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少爷,先歇会儿吧。”

赵允承掀开车帘,缓缓下了车:“离京城多远了?”

赵明想了想道:“约莫四里了。”

“咳咳咳……”赵允承握拳挡在唇边,脸色越发苍白。

连日他思虑过度,风寒总不见好,人看着都比往日憔悴了许多。

赵明正想着怎么给他弄杯热茶,见几十丈外林子前有一茅草屋。

在太阳未出的一片淡青色光线中,橙色的灯火自门窗内洒了出来,很是显眼。

烟囱正在冒着烟,可能在烧水或者做饭,赵明忙说:“少爷,我去给你弄杯热茶。”

说着就往那茅草屋跑去。

赵允承知他性子有些鲁莽,想叫住他却见人已经跑远了。

他蹙了下眉,抬腿跟了上去。

睡眼惺忪的陈箓刚把火烧着,准备再去房里抱些柴火,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走了来。

“小兄弟,可有热茶?”赵明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

陈箓正想说茶没有,水倒是有,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人衣着,和昨日那个驾马车差点撞了他的“狗腿子”一模一样。

他当即就冷了脸:“没有。”

说完,扭过头就跑进了房里。

赵明一愣,脸上四分疑惑六分气恼,他虽说是个下人,但也是京城有头有脸太傅府下人。

“你……”

“赵明。”赵允承叫住他,眼神威严地让赵明不敢多言。

陈大娘闻声出来,见一身着苍青流纹锦服的俊秀男子如青松般站在有些杂乱的院中。

赵允承浑身的贵气让她下意识地恭敬起态度:“您是……”

“我们家少爷乃是宫……”

“大娘,多有叨扰。”赵允承讲话抢了过来,秉着礼数问,“冒然进来,只是想讨杯水喝,还请见谅。”

赵明忍不住扁了扁嘴,少爷到底是读书人。

陈大娘还以为什么事呢,忙退后了一步:“有有有,里边儿坐下歇会儿脚吧。”

只是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秦臻还在里边儿躺着呢,就这么让两个陌生男子进去,恐怕不便。

赵允承眼神一沉,伸手挡住就要走进去的赵明,缓缓道:“多谢了,只是路途遥远,耽搁不得。”

赵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人家都请他们进去了怎么还……

赵允承心细,见陈大娘眼中的难色,便知她说错话了。

“那二位等等,我这就进去给你们倒水。”

说着,松了口气的陈大娘转身进了屋子。

赵明苦着脸缩了缩脖子:“少爷,为何不进去啊?外头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