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耀地墙上点点金光,涌动时,仿若无数精灵舞动。

叶无依睁开眸子,眼前一片黑红。

她将头上的东西扯下,屋里满贴的红色喜字耀了她的眼,她低头一看,那遮住眼睛的东西是块红盖头,视线下移,大红喜袍出现在她眼帘。

脑里灵光一闪,忙抬头环顾四周。

果然,这里是摄政王府,南宫辰的住处!

熟悉的布景让她心上一喜。

她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这是重生了,而且这时间刚好是在她与南宫辰成婚之日。

从前,她因钟情云溪,便一直觉得南宫辰对自己纠缠不清,十分厌烦,故而洞房花烛时逃了出去,即便后来被守卫抓回,也让南宫辰因此被耻笑了几年。

忆及云溪那张脸,她满目凛冽。

这次,我要将他给我的苦,百倍偿还!

“你就如此厌恶我?”

南宫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将叶无依的表情变化收归眼底,他薄唇轻抿,隐忍微怒。

“南宫辰,你什么时候喜欢站墙角,干这偷偷摸摸的勾当了?”叶无依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没好气道:“我与你的洞房花烛,你大方进来就是!”

南宫辰的脸本都快黑了,但后一句却如拨开黑云的阳光。

他扬眉踏入,心上的不愉少了些。

南宫辰气质卓绝,一举一动都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便是走几步,也是脚下生风,姿态出众,而那一袭翩跹红衣,更是平添几分魅色。

叶无依望着南宫辰黑曜石般的眸,脸唰唰地红了。

我以前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这般天神般的人物在面前我不珍惜,偏偏去喜欢上一个蛇蝎丑男?

“你怎么了?”

南宫辰脸色微沉,难道这女人又在想那云溪?

“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得挺俊的…”

叶无依羞赧地垂了垂眸,未见南宫辰眸里一闪而过的错愕,和耳鬓的微红。

“你真的愿意和我成亲?”

“嗯。”

叶无依点点头,坚定的目光里找不出半分犹豫。

南宫辰质疑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许久。

前些日子,叶无依还因想要退婚来到王府里大闹了好几次,就连婚前,叶无依也迟迟不肯从家里出来,可现下的她,眼里却没有半分不愿。

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南宫辰眼底的不决刺痛了叶无依。

叶无依知道,她欠南宫辰的太多了,他不相信她也是人之常情。

为补偿他,便…

她轻呼了口气,红着脸将发冠卸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南宫辰,今日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么?”

起初,南宫辰还有些疑惑她想做什么,但当水葱般的手指将里衣的纽扣一粒一粒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时,他的眸深如幽夜,呼吸也沉重了许。

红衣半挂在叶无依的身上。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白皙瘦薄的肩,然后缓缓下移,定在胸前的肚兜上。

南宫辰眸子微深,呼吸逐渐炽热。

叶无依深切地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温度,在她肚脐四周圈点起一道无形之火。。

她害怕地闭上眼。动作戛然而止。

那双手未再往下肆虐,反从曼妙身体上离开,将叶无依敞开的衣服拢好。

南宫辰:“安寝吧。”

叶无依直愣愣地望着男子脱了外衫,优雅地盖上被子。

待她还未回神时,一双修长的大手勾住她的肩,将她拉到了被子里边,“睡吧。”

叶无依脸颊若熟透的虾子,她钻入被窝里,闷闷地应了声:“嗯。“

她知道他是顾及她的感受才未做下去。

她心里暖洋洋的。

可不知怎么,感觉有些遗憾呢?

南宫辰半寐着眸,见叶无依无所适从的样子,唇线轻扬,莞尔。

他从未想过这曾经拒己于千里之外的女子,居然会在新婚之夜主动诱惑,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这般乖乖躺在身边。

无依,你此番作为,若没有旁的主意该多好。

叶无依睡地安稳,待再次睁开眼时,里侧空无一人。

南宫辰想必一早便起了吧,传闻南宫辰有晨起练剑的习惯。

叶无依洗漱后,便去了花园。果不其然,那墨色的身影正在园子里练剑。

园里落叶纷飞,他却片叶不沾,一招一式,纵横捭阖,大气凛然。

人若有一长便足以动人,更何况这南宫辰琴棋书画剑样样精通的。

叶无依实在不知前世她到底有什么疯病,放着那么好的男子不要,偏偏要去找一个一无所长精于算计的破烂玩意儿。

“怎么了?”

南宫辰在叶无依观剑时便已察觉她所在,待他收剑,却见得她咬牙切齿,像吃人一般。

昨夜的温存果然是装出来的。

紧了紧握剑的手,南宫辰缓步走到她身侧,愤怒的薄红融在汗颊上,叫叶无依以为他是太累。

“晨练也要注意休息。”

她贴心地拿出腰间的帕子,正欲为他拭汗,却在看见帕上的“云”字时,动作顿在半空。

这是云溪送给叶无依的,叶无依一直小心保管着,生怕有半点污损。

南宫辰也注意到那帕上的绣印。

他拉下脸,以为她不舍得用这帕子给他擦汗。

怒气氤氲,他欲转身离开,一道白色的物体飘落身侧。

他定睛一看,竟是那条被呵护地分外白净的手帕。

叶无依随手将手帕扔到身侧的草丛里,拿出自己惯用的一条,“你别介意,这帕子,我没怎么洗过……”

这帕子是叶无依吃饭后擦嘴用的,沾着很大油味,但南宫辰却毫不嫌弃地弯下腰,任凭叶无依在他脸上乱抹一通。

跟在后面的凌霄愣愣看着,直到叶无依将那张浸着汗渍的油黄手帕塞进南宫辰手里,他揉揉眼睛。

我的天,他家主子不是有严重洁癖麽?!

叶无依:“南宫辰,我这手帕旧了,我要一个新的帕子。”

“嗯。”

南宫辰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

“我要你给我绣一张带着辰字的帕子,亲手绣的那种。”

南宫辰微愕,短暂怔仲后,他眉目微松,目露温情。正欲答应,不想一小厮匆匆走进,先是小心地抬眼打量一番南宫辰的神色,却见气氛刚好,一时之间,杵在那里,犹豫着不敢说话。

南宫辰:“有事说。”

“禀告主子….”他咽了咽口水,“云溪求见。”

空气霎时间寂静。

众人都知这南宫辰杀伐果断,冷厉决绝。

南宫辰求娶时,叶无依闹出不少事,王城之人几乎都知道叶无依嫁给摄政王并非自愿。

至于不嫁的原因,略加推测便明:她有心上人,而这人,便是与她青梅竹马,情谊深浓的云溪。

如今新婚第一日,云溪便登门来访,很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而南宫辰素以“杀伐果断,冷厉决绝”闻名,这情敌求见,怕是要惹恼这冷面摄政王。

“让他滚。”

淡淡的三个字,已是最大的宽容。

小厮抖抖双腿站起,庆幸地松了口气,垂头应了声,正欲退下,却被叶无依叫住。

“且慢!”

身体猛地一颤,小厮下意识地看了眼南宫辰。

南宫辰沉默不语,眼底冰寒无一物的模样,正显然极其不快。

“你让他留在门口。”叶无依恍若不知地继续说:“过会我去见他。”

叶无依刚说完,小厮便逃也般走出去。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若他再呆下去,那么他必是要惨遭池鱼的。

事实上也确实。

南宫辰此时眸里,已是染上几分杀气,望着叶无依款款而行的背影,他攥紧拳头。

南宫辰脸色阴沉的可怕,拳头越捏越紧,镶镀黑金的袖口被硬生生捏出道道褶子,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浮现。

杀了云溪,再将叶无依手脚打断,将她永远囚在自己身边,这样,她便永永远远属于她了。

正当想法快具现化至每个细节时,清脆的女声打断他的思绪,“南宫辰,你愣着干嘛?”

叶无依疑惑地回头看了眼伫立原地的南宫辰,朝他招招手。

“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