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晴咬着下唇,“陆医生,你拉着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再加上刚才哭红的眼圈红晕还没有消退掉,听起来真的是委屈的不得了。

陆轻泽打量了她几秒钟,嘴角随意的向上勾了一下,帮她轻轻地上下弯曲,“握拳,紧一些……再用力一点……好,松开。”

任若晴照做。

陆轻泽松开手,起身靠在后面的办公桌上,“看看怎么样了?”

任若晴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比刚才好得多了。

“好多了,谢谢陆医生。”

陆轻泽向任若晴伸出了手,手掌向上摊开。

任若晴楞了一下神,“什么?”

“只有口头的谢谢?”陆轻泽啧了一声,“我不是救世主,我看病是需要收钱的。”

任若晴有点讶异。

“你要多少钱?”

“一万块。”

任若晴:“……”

她眨了眨眼睛,“现在治疗骨折都要这么贵了么?”

“别人的只要一两千,可是你的就必须要翻倍,”陆轻泽慢条斯理的说着,“你觉得我收费不合理?”

任若晴哪里敢说不合理!

他分明就是因为手里拿着她的把柄,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但是任若晴不知道,现在陆轻泽挟天子以令诸侯,挟的这一位天子,究竟是帮她隐瞒骨折的时间,还是……刚才在湖边的那个电话。

任若晴已经可以肯定,陆轻泽没有告诉齐泽睿她具体的骨折时间。

要不然,那天在夜宫的包厢里,齐泽睿绝不会那样容易的放过她。

短暂的时间里,任若晴已经在脑子里有了基础的应对。

她攥着衣角,“我……没钱。”

陆轻泽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有,这样吧,你每天来给我做饭收拾房间,抵扣看诊费。”

任若晴这次是真的愣了。

她没想到陆轻泽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

陆轻泽看着她。

任若晴咬了咬牙,“好吧。”

这个陆轻泽知道她太多把柄了,她必须要先拖住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我做菜不好吃。”

任若晴丑话说在前面了。

陆轻泽本想,就算不好吃能有多不好吃?

可是当他坐在客厅里翻阅医学资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厨房的火警报警器响了起来。

陆轻泽直接冲了进去。

厨房里一阵乌烟瘴气,浓重的白烟几乎笼罩了三层。

“咳咳咳!”

陆轻泽急忙将报警器按掉了,挥着浓重的烟气,“咳咳,你是真想把火警给招来么?”

任若晴更显狼狈,一张小脸都已经被熏黑了。

“我没有、我就是……”不太会用这些东西。

陆轻泽看着一片狼藉的料理台和天然气灶,不用任若晴说,他已经明白了。

“你不是在大少的厨房帮忙么?”

任若晴摇了摇头,“我手骨折了,张嫂只让我打下手。”

“我没问你这个,你……算了。”陆轻泽卷起了衣袖,“你看着,我教你。”

任若晴抿着唇。

她当然知道陆轻泽想问的是什么。

她是一个从农村来打工的女孩,却连做饭都不会,这说出去不就是一个笑话么?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是在撒谎的。

任若晴虽然从小不受父母待见,可好歹也是任家的二小姐,打扫做饭这种杂事还是不用她亲自上手的。

入了狱,一日三餐都是定时定量的,更不用她去做。

任若晴这几天在旁边看着,看张嫂做饭,本已经看的差不多了,谁知道操作起来竟然这样……猝不及防。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男人在忙前忙后,有条不紊。

修长的手指卷起衬衫袖口,将排气扇打开,窗子打开,料理台用海绵布擦干净,锅里面已经糊成一团的黑色不明物在水龙头下轻轻一涮。

到处井井有条,恢复原状。

“去冰箱里拿来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和青菜来。”

“……哦,好。”

任若晴后知后觉的拉开冰箱,两只手很明显有点不够用,一只手拿着西红柿青菜,另外一只手拿着两个鸡蛋。

咔哒一声。

没握住,一个鸡蛋掉落在地上。

“……”

陆轻泽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走过来拿过了任若晴手里的东西,放进到一个洗菜的盆里,“我应该就是找你过来给我添乱的。”

任若晴撇了撇嘴。

陆轻泽去洗菜切菜,任若晴把地上散掉的鸡蛋清理干净,抬头就看见陆轻泽在切菜。

手很轻巧的拿着菜刀,将案板上的青菜切成整齐的片状,娴熟而漂亮。

陆轻泽是会做饭的。

很快,锅里的水开了,炒蛋,放入西红柿烹汤,然后下面,放入青菜。

任若晴闻到了一阵阵扑鼻的香气,勾动她胃里的馋虫。

陆轻泽去了两个碗,将面和汤均匀的盛进去,又切了几片新鲜的火腿放在面上,“好了,端出去吧。”

任若晴看着这一碗面。

汤是西红柿烹汤的红色,青的青菜,红的火腿片,白色的面,看得人食欲大增。

她有点不好意思,“陆医生,这一碗是给我的?”

“不是给你的。”

“……”

陆轻泽兀自坐了下来,用筷子挑着吃。

任若晴就这么看着他。

陆轻泽抬头扫了她一眼,“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这里有第二个人么?”

任若晴笑了笑,也拿起筷子愉快的吃了起来。

真好吃。

这是她这三年以来,吃过的最热乎最好吃的一碗面了。

陆轻泽靠在椅子上看着这女孩。

皮肤粗糙暗哑,头发也没有丝毫光泽,分明才只是十九岁,可是形容外表像是一个已经四五十岁的半老徐娘。

“你的声音一直是这样?”

陆轻泽忽然开口,任若晴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

并非一直是这样。

曾经,也是好听婉转如同黄莺。

这三年的牢狱,把她的嗓子彻底毁了。

“嗯。”

陆轻泽手指轻扣着桌面,“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么?”

任若晴的内心咯噔了一声,手里的筷子都险些没有握紧。

“我是医生,分得清楚人声带的损坏是先天还是后天,你这样明明就是后来没有注意保护嗓子而造成的撕裂伤,”陆轻泽缓缓地说,“我有办法帮你治好。”

任若晴没有想到陆轻泽竟然是说这样,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蓦地抬起头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惊喜。

“真的?”

陆轻泽看着任若晴,目光深了深,“当然。”

任若晴心里高兴,“好,那我天天来给你做饭伺候你。”

陆轻泽挑了挑眉,好笑的用筷子在碗边敲了敲,“是你做饭给我还是我做饭给你?”

任若晴脸上红了红,“我不会做饭,我可以学,我先给你打扫卫生给你洗衣服,我都会。”

陆轻泽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

任若晴从陆轻泽的住处回去齐泽睿的别墅,也就不过走了十几分钟。

真的挺近的。

她后来才知道,陆轻泽压根就不算是什么普通的家庭医生,凭借着陆轻泽的学位和医术,进入到c市最大的医院作为专家医生都绰绰有余了。

他在齐家,纯粹只是借住。

那天深夜被突兀的叫到齐大少的别墅里,也是因为替另一个家庭医生代班。

自从去了陆轻泽小楼的第一次,往后任若晴越发的轻车熟路,有时候没什么事情,在小花园里忙完了,就端着一盆新鲜的盆栽给陆轻泽送过去。

她刚从花房出来,一个人影就挡在了前面。

“你还真是不安分。”

说话的是崔小桃。

崔小桃抱着手臂,倚着门口站着,“你知道那医生是谁么,还敢和他走的这么近。”

任若晴在崔小桃面前已经不屑伪装,“一个医生。”

“一个医生能在齐家单独住一栋小楼?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崔小桃冷笑的说,“他是二姨太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