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到最近的一个士兵身侧,视线越过护栏,远眺城外远山,未几,她随意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士兵身后背负的弓箭上。

  卫清柠直接伸手,出其不意地把那弓箭抢到了手中,拉弓,搭箭,瞄准,射出。

  只听“嗖”一声,出其不意的,那在空中飞过的一只飞鸟被射中,坠落。

  她的一系列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方才那一箭,更是迅捷凌厉,气势万钧。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美貌之人,皆是彻底愣住。

  就在大家不明其意的时候,卫清柠却是把手中的弓箭往地上一扔,神色不屑,语气轻漫,“漠北的兵将竟然用着这么糟糕的弓箭,当真叫人大开眼界。”

  卫清柠轻蔑的话顿叫众人咋舌,折枝的火气再被点起,可不待她开口,一把清亮有力的女声抢在她之前打插进来,“放肆!什么人竟在这里对漠北军出言不逊!”

  卫清柠闻声转过头去,但见一位身穿战甲劲装的女子在三五随从的伴随下大步过来,身形挺直,英姿飒爽。

  再看她的脸,浓眉圆眼,秀气逼人,神色肃厉,不是凤岚歌又是谁?

  方才,卫清柠可就是看到了她才特意上来的。

  那日在城门送行,卫清柠也看到她了的,只是,当时,她满心满脑所想,都是如何替厉天凌守城,却是根本无心与她撕扯,这才视若无睹。

  凤岚歌是厉天凌的表妹,上辈子一心倾慕厉天凌,然却求而不得,被她这个程咬金横插一脚。凤岚歌对厉天凌的真心求而不得,上辈子的卫清柠却弃如敝履,不知珍惜,凤岚歌为此更恨她。

  况且,凤岚歌上一世的结局还那样凄惨,其中难说没有她的缘故。

  今生再见,卫清柠对凤岚歌说没有丝毫愧疚是不可能的,何况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可能会让凤岚歌想揍她。

  虽然卫清柠也不想这样,但此时,凤岚歌却是她执行计划的最关键之人。

  卫清柠脸上挂着轻挑不屑的笑,目光带着毫不尊重的审视,在凤岚歌全身上下扫射,成功地把凤岚歌惹毛了。

  那日,这女人当众亲吻表哥,她当时就想直接冲上去给她一顿暴揍了,现在,这女人见了她竟然还不知道绕路走?还敢自己往上凑?

  嫉妒夹杂着怒火在胸中焚烧,凤岚歌肃容怒道:“你既然不懂,便在房里绣花逗鸟便是,何故来此不懂装懂,大放厥词?”

  卫清柠淡淡反问,“凤副将言下之意,是认为我刚刚说的这弓箭说错了?”

  “当然!”

  卫清柠却不见半分羞恼,反而依旧云淡风轻的语气道:“这木弓,弓身设计,确有略施匠心,选取了适宜的发力弧度。但是制造之法,却是最为就简单的揉木为耒,技艺粗糙单调,未能真正发挥弓箭手的实力。再且,配上这些糟糕的箭矢,简直就是浪费材料。”

  听到这等贬低之言,凤岚歌心中更是恼怒,开口之言字字掷地有声,“众所周知,漠北厉家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手中利剑,弓矢,皆是御敌良器,足够让敌国闻风丧胆,不敢随意侵犯。但是,你却口出狂言,指说这些良器,皆是浪费材料之作,你以为你会拉个弓射个箭就什么都懂吗?你这分明是在散播谣言,误导军心,恶意污蔑漠北军,其罪当属叛国!”

  凤岚歌义愤填膺,其他众人看着她也都满腹恼怒,然她却一直神色淡淡,语气更是轻漫而随便,“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做出来的弓箭,都比你们这些所谓御敌良器要精良不知多少倍呢。”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可谓触了众怒。

  凤岚歌冷笑一声,“军中工匠日以继夜苦心钻研,才研制出来的优异弓箭,射程远达百步之外,杀敌无数。夫人今日这般口出狂言,便不怕闪了舌头?”

  任凭凤岚歌如何满腔激愤,卫清柠却依旧岿然不动,四两拨千斤地反问,“我若真实践了我的狂言,你待如何?”

  凤岚歌被她的话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清柠唇角勾笑,又淡淡问了一遍,“我若真的做到了,凤统领又待如何?”

  “你,可敢与我一赌?我若做出了比之更精良的弓箭,凤统领便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若做不出来,我便来此当众下跪,向诸位弟兄们为今日所言道歉,如何?”

  凤岚歌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名之为自信的光,耀眼而璀璨,分外灼人眼球。

  不知为何,凤岚歌心里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十分的不舒服,她对这个女人的不喜和反感,又添了几分,这种感觉,便好像是集聚了几辈子的恩怨纠葛一般。

  凤岚歌锐眸凛然,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开口应下,“好!”

  卫清柠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粲然的笑,顿时又是一片众生颠倒。

  她看着凤岚歌,像那些调戏姑娘的浪荡公子一般头给她一记妩媚的眼神,“那你可要小心些哦。”

  说完这些,她便像来时的那般,施施然地款步而行,在一众人呆傻惊愣的目光中下了城楼。而凤岚歌,早已经气得脸色一片涨红。

  接下来的几天,卫清柠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直到第三天,她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神采奕奕,不见半分倦容。

  她的装扮也很是轻便,头上没有梳任何繁复的发髻,而是高高束起,插着一只紫檀木簪子。身上是一件紫色窄袖夹袄锦袍,腰间束着一方琥珀色的革带,黑裤黑靴,整个人显得分外利索,不见半分臃肿。

  而她的手里,赫然便拿着一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弓箭。

  听雪和折枝把她带到了演练场,不演练场上围满了人,一看到她,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现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凤岚歌大马单刀地站在演练场中间,前面,便是几十个远近不一的靶子。

  她的脸上一派肃容,见到卫清柠之后,脸上神色不觉更冷了几分,眸光往她手上一扫,“要怎么比?”

  卫清柠随手指了指身后那群围观的人,“我们点兵点将,任意挑出将士分别用两把弓箭比试,比十轮,哪一组的射程远,命中率高,便是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