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市,算不上是极北之地,比起江南的气候却凉了很多,听说冬日有雪景,夏日也清凉,只是太阳颇显毒辣。

到奉天之后,我在一家小旅馆住了半月有余,才摸清这座大城市的地脉走向,随后到南边的老城区,租了个独门小院儿。

北方的院子,不似南方那般精致,也只有一处简简单单的正房,两侧存放杂物的厢房,在江南用来栽花种草的花圃,到这里也成了一片质朴的菜园子。

这房子的房东,是个开饭馆的,早在城里买了楼房,老宅子等着拆迁,就暂且租了出来,但两侧的厢房挂着锁,房东并未外租。

我付了半年的租金,住进去第二天,就画了牌子,打算去附近的古董街摆个摊儿,揽事卜卦。

我这一身本事是九岁那年学起的,但这是我第一次出摊儿,因为家里有规矩,老先生不走,小先生不出,只要爷爷在,我就不能帮人办事儿,哪怕不收钱的,也不行。

这是规矩。

学着街边的盲人卦师,我也买了个蒲扇,坐到阴凉的大树下,将画好的卦牌摆上,等着人来问事求卦。

不过,可能是我这年纪不顶事,在街边坐了一上午,也没人来我这里问上一卦,倒是旁边那老瞎子,一上午揽了不少卦客。

我脸皮薄,也不好意思主动揽人,就这么木讷的坐着,思来想去,又用朱砂在卦牌上,添了驱邪、镇煞、看风水等字样。

就在我想着再写些什么的时候,一双趿着拖鞋的脚丫停在了卦摊前。

来人是位十七八的小姑娘,看样子还是个学生,不施粉黛的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肤色偏黄,周身不见生气,明显是个长期熬夜之人。

你你真的会驱邪吗?小姑娘左右顾忌着,小声问我。

会一点,我点头,又细瞧了她眉心,才说,你最近经常做噩梦?梦到男人了?

似是被我一语中的,小姑娘立刻绕过卦摊,蹲到了我身边,紧张道,你小点儿声。

我点头,小姑娘张张嘴,又问,大仙,你给人办一次,多少钱?

嗯?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思忖间,我淡声道,十八金。

啊?你给人平事要金子啊?小丫头很是惊讶。

不是,是十八块钱,一百一十八,一千一百一十八,都可以,你想给多少都行。我解释,也示意她小点儿声。

这样啊小姑娘松了口气。

我又补充道,价钱你来开,但这活儿接不接我说了算,所以如果价格不合适,我还是不接。

闻言,小姑娘又紧张了起来,思来想去大概是觉得十八块钱不可能解决问题,干脆摸摸口袋,拿出了二百二十块钱,有零有整,递给我,说,我只有这么多了,你看行不行?

可以。我拿走了她手里的二百一十八块钱,给她留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