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几日,傅嫣然在丞相府中,没有一刻是不烦忧的。

她不想在屋内看着那张与萧奕共眠的床榻,又不想在院中被门边的侍卫监视。

在仪元院中的每时每刻都叫她感到厌烦。

这日萧奕早早出府,直到夜深人静,已有整日未归。

傅嫣然只穿着里衣正要入睡,就看到窗外突起火光与刀剑碰撞的声音。

她心惊不已,忙躲在暗处。

房门被悄然打开,进来一个黑衣人。

傅嫣然手里拿着那把匕首,正要与人殊死一搏时,却看黑衣人摘下面罩。

她瞪大了眼睛,是林越易!

“你怎么来了?”

傅嫣然惊魂未定地走出来,就被林越易激动地一把抱在怀中,又很快放开她横看竖看。

他问:“萧奕有没有对你怎样?”

林越易命人在丞相府假装刺客闯入,而他躲过丞相府里外森严的戒备,来到傅嫣然面前。

傅嫣然摇头,“除了时刻被人盯着,少有的出这院子,其他的还好。”

她见自己如此穿着与林越易相见,实在不合礼数,忙要拿架上素白外袍披上再议事。

却不想被再次他拥入怀中。

见自己窘迫,林越易轻笑:“先皇既已将你许做本将军的妻子,本将军又有何看不得?”

傅嫣然瞪了他一眼,让他放开自己。

“别拿我逗趣了,你此次冒险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林越易放开了她,只是沉下脸道:“萧奕自那日逼宫将你带走后,便在朝堂上愈发猖狂起来,不仅威胁皇上,且在一天夜里皇上才他起争执,第二日便被行刺!”

“是他做的……?”

傅嫣然心中惊异,他怎么敢!

她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林越易赶紧安抚她:“放心,皇上无事。”

“萧奕动摇国本,必要除之。”

林越易问她:“傅嫣然,你对他……是否还抱有期望?”

傅嫣然摇头。

她前不久才跪在父皇陵墓前发誓,如今萧奕傲睨一切,自己又岂能困在丞相府?

她仅有十三岁的三弟被封为圣安王,因萧奕的势力虎视眈眈,至今养在宫中叫人好好看管,生怕出了什么事。

在与皇弟做出这个决定后,她就明白,他们皇室如今最忌惮的便是谁了。

林越易面色犹豫,在傅嫣然探究的眼神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冰玉瓷瓶,放在她的手上,瓶中摇晃着液体,傅嫣然不解地看着他。

“这瓶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是我从前圣卿王余党中缴获的,而那官员,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对萧奕都甚是巴结……”

话音刚落,几乎像一道惊雷劈向傅嫣然,她万万没想到,父皇的死竟有这一层关系……

傅嫣然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林越易将她的手牢牢握住,神色不忍却又继续道。

“放在他吃的饭菜或是喝的酒里,一月之内,毒素侵体,必定要他性命。”

之所以要用慢性毒药,是因为现在还不是除掉萧奕的时机。

但林越易并不希望由傅嫣然动手,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手染鲜血,更何况萧奕还是她曾深爱到连命都不要的人。

可如今,她成了萧奕的软肋,是最能接近萧奕,并且可以轻易下手的人。

傅嫣然稳住心神,终是将那瓶毒药紧紧攥在手中。

她明白,萧奕于皇室而言始终是个威胁,所以他的死是咎由自取。

“我明白了……”她摩挲着瓶身,神色难明:“这主意不像是你出的,皇弟终于有了皇帝的气魄,他做得不错。”

林越易没有否认,握紧她冰凉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他向傅嫣然郑重承诺道:“等我,我一定会接你出去。”

傅嫣然知道萧奕不会对自己如何,他不过是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现在萧奕似乎并不满足于丞相之位,于是她嘱咐林越易:“一定要保护好皇上。”

林越易将她的手放在心口,郑重承诺。

“放心,无论是你还是皇上,我一定会用生命守护。”

傅嫣然默默地抽回手,心中感动,却不知如何报答林越易对自己这般好。

林越易轻抚着她额角的湿发,指上都是她的冷汗,不禁心疼,她一定吓坏了。

他在傅嫣然的额上落下一吻,望着她无措的眼神,轻笑。

“我走了。”

傅嫣然看着林越易矫健的身姿消失在月色间,神思复杂。

将瓷瓶仔细藏好后,空寂的屋中隐不住她急促难安的心跳声。

自己本不想与萧奕走到这一步。

可他的所做所为,就注定他们不共戴天。

只怕五年前的萧家造反,并非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