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婷十句有八七句带刺的话，沈睿智面无表情，只当没有听见。
唐婷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你怎么跟他一样，都是闷葫芦。”
闻言，沈睿智蹙眉，仍旧没有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唐婷越觉视线模糊，在疼痛和晕眩的折磨中，她猛地向前栽倒。
沈睿智手疾眼快地扶住她的手臂，从包里拿出暖水杯，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唐婷强睁着眼，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水，并没有接：“谢谢，不用。”
沈睿智看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十二点之前我一定要走到天湖。
说着，唐婷又迈开了腿，速度却慢了不少。
按照她现在的情况，能在天黑前走到天湖已经是万幸了。沈睿智喝了热水暖暖身子后走到她身边：“你家属呢？”
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独自一人在这儿，甚至说出“收尸”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唐婷眸色暗淡：“走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他扔下我走了，为了别人，连再见都没有跟我说。
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愤慨和不甘，更有微不可闻的悲凉。沈睿智望向她，面色凝重。
这样的回答让他不由自主地认为唐婷的丈夫因为她得了癌症，所以扔下她离开了。
唐婷深吸了口气，痛的身子颤了颤：“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骗子，说什么要照顾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但是走的时候又是那样干脆。”
沈睿智垂眸，不觉苦涩地笑了笑。
对于谢绾语来说，他也算是个骗子了吧。
唐婷紧咬着牙，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离天湖却还有一大半的路。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沈睿智，眼底终于有了丝善意：“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胃癌？”
沈睿智问了一句，目光落在唐婷一直捂着胃部的手。唐婷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对，晚期。”
沈睿智语气中多了几分同情：“积极治疗是有一半的存活率。”
闻言，唐婷却自嘲般地笑了笑：“你知道最爱的人离开你的滋味吗？”
一句话像是揭开了沈睿智心口上的伤疤。
最爱的人离开自己的滋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亲眼看着曾经明艳活泼、善良热情且他深爱的谢绾语变成一具冰冷的遗体，他已经觉得没有任何打击比那一刻更痛苦。
直到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谢绾语是他的精神支柱。
她不在了，他崩溃了，恨不得和她一起走，所以选择了自杀。
唐婷见沈睿智低着头，神情像是在经历着生死挣扎一样。
她仰头，缓缓道：“看起来你应该是个好丈夫，你妻子应该挺幸福的。
“不。”
沈睿智脱口而出地反驳了，他抬眸，心尖荡起阵阵痛意：“我不是个好丈夫。”
或许他是个好医生，但却从来没有做好一个丈夫。
唐婷也没有再说什么，歇了会儿又继续走。
两人走走停停，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路竟然走了将近五个小时。
山顶终于有了丝温暖的阳光，但也没减多少寒意。
云雾环绕在山间，细细的雪花随风飘落，不知是山包围水还是水环绕山的天湖泛着涟漪。
岸边有很多野营帐篷，很多人在天湖边上赏雪嬉闹。沈睿智望着眼前的景色，眼眶微热。
绾语，看到了吗？冬天的天湖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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