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下不了手。
他想到少年时,他吟诗,常棣舞剑,竹叶沙沙作响,他们会在恰好的节点,默契地相视而笑。
也许很早之前,他就对常棣动了不该有的感情。
相识相知二十年,这种感情没有被他压抑下去,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时,恍然间,他能从常棣眼中看到同样的爱慕。
他还以为那是真的。
于是他把奏折全部压下去,然后给常棣书信一封。他胆子真是大啊,在信里把对常棣的感情细细倾述。
千言万语其实就是一句,“我心悦你,想同你私奔。”
写到最后,泪水浸湿了墨痕。
谁能想到,才富五车丰朗俊逸的荀丞相,会像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倌儿,在信上写出这样的话。
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常棣给他回信了,信上只有一个字,“好”,却让他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为了一个好字,他清晨就去了十里长亭,从日出等到日西,旁边卖茶的老妪一边收摊,一边哼着小调,“温酒已在炉上煨热,他为赴荣华怎会来喝……”
他听懂了,却不信。
最终,他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荀翊。”
他在梦里听到常棣叫他,声音悲怆带着哭腔。
一睁眼,果然见到他站在面前。
但是哪里有哭,有的,是眼里的一片阴鸷。
常棣骑在马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城门攻破,绥国已亡……前朝余孽荀翊,还不快束手就擒。”
周围是百名铁骑,密密麻麻的箭头对准了他,只要常棣一声令下,他就会被万箭穿心,千疮百孔。
还不快束手就擒。
荀翊笑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早就把缚着自己的绳索交给了常棣,现在,哪里能反抗。
……
后悔啊。
荀翊靠在冰冷的墙上,麻木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哀嚎。
一只老鼠窜出来,爬到他带着镣铐的脚上。荀翊没有动,自虐似的感受着啃咬的蚀骨钻心的痛。
荀翊垂眼,见到锁骨下的伤疤,忍不住鼻子发酸。
梦里常棣亲吻他伤疤的样子,是那么的真切。
又是那么的不可能。
“左大人到!”
外面有人传报。
荀翊和小南俱是一惊,小南急忙忙想把药瓶揣回去,可是已经迟了,脚步声已经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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