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觅柔小产后,衡湛取消了禁足令。

这一日天气晴朗,觅柔由吴嬷嬷陪着出来在花园里散步。

听说没,昨夜主院里又要了两次热水。老爷真是精力好,新夫人早上都没下得了床。

院中几个婢女和婆子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闲聊。

觅柔站在梅树下,听着下人们的议论,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吴嬷嬷。

新夫人?她刚失去孩子,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就转身娶了旁人!而她这个正室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园子里走了出来,被众星捧月般拥在中间的女子长的娇艳明媚。

卿卿?觅柔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觅卿卿。十五岁的女孩长的娇俏可人,只是头发梳了上去,已是出嫁妇人的打扮。

觅卿卿锦衣华服,相比之下,觅柔身上的青布棉衣就显得格外寒酸。

姐姐,听说你不慎小产,我本应探望。只是相公说小产的妇人晦气,不让我去。姐姐可别怪我才好。觅卿卿娇滴滴地说着,不断打量着觅柔的神色。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衡湛说她晦气,觅柔脸色一白。

觅卿卿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难掩得意。觅柔是正室生的嫡女,这些年,她这个庶出的女儿一直被压了一头,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

姐姐,外面这么冷,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说完,不等觅柔说话,就带着人往梨白居走去。

梨白居里阴冷潮湿,劣质木炭散发着呛人的气味。

觅卿卿靠在榻上,白皙的脖颈上露出几个红色的吻痕。觅柔心里一紧,她这些天在梨白居里冷清度日,相公却和自己的妹妹夜里缠绵。

姐姐,你可是在怨我?觅卿卿突然落下泪来,父亲本也不想让我做妾,可姐姐你已经不能生了,衡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便宜了旁人。

我不能再生养?你听谁说的?觅柔呆了一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觅卿卿的话。顿时整个人如跌进了冰窖里。女人不能有子嗣,在衡家这样的门第意味着什么,觅柔比谁都明白。

她母亲是正室,觅柔原本有个弟弟,五岁的时候不幸染病去世,父亲以无子为由,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

觅卿卿垂下羽睫,指甲上的丹蔻红的刺眼,语气里满是嘲讽,大夫说,你流产时伤了身子,以后恐怕再难有孕。衡家想继续和觅家结秦晋之好,父亲才同意送我过来做贵妾。姐姐,你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反正你又不能再生养了,霸着这个正室的位子做什么?

觅柔手攥的紧紧地,弄断了指甲也浑然不觉。觅卿卿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是想让她退位让贤。她一个刚进府的妾室,哪来的这样的底气?

她稳了稳心神,敛去所有情绪,默不作声地品着茶水,屋里静悄悄的。

觅卿卿从小到大,最讨厌觅柔这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明明已经低到尘埃里了,可她却永远云淡风轻,叫人不能小瞧半分。

她话锋一转,冷笑道,姐姐,道士说你这胎儿是个孽障,克的自己的祖母一病不起。我原本也不相信。可你看看,孩子刚没了,老夫人的病就好了。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知道怎么说话能扎到对方的痛处。

觅柔脸色一沉,正要说话,门口出现了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