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梦。

她做了一场非常长的梦。

在梦中不断变换着场景,但每个片段都和一个男人有关。凌厉的眉眼,冷峻的薄唇,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化成虚无,只能清晰无比的听到他的声音:“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也永远不会爱你。”

她狼狈的后退一步,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像是冰刀刀刃一寸寸割着皮肉,尖锐而又刺痛,疼得就要窒息。

她无力的后退,不住的摇头,想要开口,却哑然无声。

他就站在对面,冷冷相望,眼中的讥讽几乎要冻伤她:“冯琳才是我想娶的女人,和你结婚也不过是为了气她。你的家世、你的身份,哪一点配得上我?本以为两年的冷落会让你知难而退,谁知你竟然傻到这种地步,我不爱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懂?”

心沉痛得仿佛失去了跳动的力气,说什么想要他幸福,说什么想要把自己的爱全给他,现在才知道她的爱是他最不需要、也最不稀罕的东西。这个男人拥有世界上最璀璨的光华,她的爱情于他不过一颗糙米。

可是,这却是她唯一仅有也最珍贵的东西了啊。

他似乎能看透她的心:“如果你活下来还要继续纠缠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他的笑如罂粟,妖艳却也致命。

而她只感觉到冷,是真的冷。

爱一个人到了如此卑微的地步,是不是应该放手了?

陆致宇,终于终于,你毁灭了我最后一丝勇气。

终于终于,不必再那样辛苦的去爱了。

梦醒来,她惊出一身冷汗。

很快有人围拢了过来,扒开她沉重的眼皮,有一束光亮照进她的眼睛。

“林小姐,你能看到我吗?”

她茫然移过视线,却凝聚不住焦点,只听那人说:“林小姐,你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对了,你一定很惦记儿子吧,放心吧,他没有大碍,刚被护士抱出去喂奶了。”

醒来的代价是身体的巨痛,她突然开始痉挛。医生大惊,连忙按下床头的按钮,然后压住她的四肢。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半个月的缘故,她觉得很累,好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

还是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间,又响起那医生的声音:“林小姐,你一定要坚强。你还有儿子,当时车祸的时候你拼命护住他,才保他安全,难道你想让他这么小就失去妈妈吗?”

***

“知语,我们先下班了哦。”

一个女人从格子间抬起头,对下班的同事挥了挥手,然后又争分夺秒的将注意力拉回报表上。

陆氏最近准备接一个大项目,财务部的同事已经加班半个多月了,只有林知语因为是单亲妈妈,加上她在财务部的资历并不高,只能算是打杂的小妹,才能每晚按时回家照顾儿子。

不过这几天竞标书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财务测算分析也做得差不多,林知语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主动请缨今天留下来加班。

整个部门此时显得安静异常,只有唰唰的,打印机运作的声音。将最后一份文件收拾好,林知语看了一眼手表,糟了!已经快十点半了!

将打印好的竞标书放到财务总监的办公桌上,今晚的工作才算是完成。林知语飞快收拾好东西,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忽然**大作。

单调的屏幕上显示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她连忙接起,抱歉的说:“刘阿姨,真对不起,我今天加班有些晚了,请您再等我……”

没等她说完,电话里传来保姆焦急的声音:“林小姐,我现在在医院,小州洲又发烧了,刚送到急诊室。”

听到儿子又病了,林知语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等最后一班公交,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儿童医院。

对于这里林知语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林州洲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徘徊在医院和家两个地方,直到现在五岁多了,才刚有幼儿园敢收他。

林知语赶到病房的时候,林州洲已经输完液了,林知语先交了费用,又把保姆送走才回到病房。

她进来的时候儿子已经醒了,见到妈妈连忙伸出手:“妈咪,抱!”

林州洲余烧未退,脸蛋红扑扑的,撒娇的时候一双眼睛格外清亮。林知语笑着将儿子抱进怀里,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

林州洲一直都很懂事,也许是知道林知语为了生活奔波很辛苦,所以每次生病从不哭闹,甚至怕林知语担心所以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林知语才更心疼。

“妈咪,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知语看着儿子小小的拳头慢慢松开,一块巧克力放在手心里。

林州洲笑得灿烂:“我今天默写生字考了一百分哦,这是老师奖励我的。”

“妈咪不爱吃糖,州洲吃。”林知语看到巧克力都有些化了,可见州洲应该一直把它握在手里。

林州洲摇头:“老师今天给了两块,州洲已经把自己的那块吃了,这块是留给妈咪的。”

听到林州洲这么说,林知语突然就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