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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拿酒来。”
“酒？”
听到的下人们十分意外，因为侯爷可是从不喝酒的。
见下人愣住，顾南城并没有不悦，而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亮，径直提着剑，去到了凝夕阁。
凝夕阁看守的家丁看见顾南城，都吃了一惊，不是让他们锁了凝夕阁了吗，侯爷怎么又来了。
不过这次顾南城并没有给家丁反应的机会，他径直越过他们，用轻功翻进了园子，去到了阁楼后面。
那里，有一片竹林。
是顾南城在得知了莫三月的喜好后，特地从南地运来的一批翠竹打造的，很费了番功夫，才营造出竹林深幽的感觉。
每到兴起之时，莫三月都会为他在竹林月光下弹琴，而他也会和着她弹的曲子，执剑而舞。
顾南城不得不承认，抛下那些伪装和怨恨后，他和她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他年少时幻想的幸福样子。
得一知己，红袖添香，竹林舞剑，琴声飞扬。
她会是他难得的妻。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莫三月？
顾南城突然有些痛恨。
如果他不是陈王世子，如果她不是丞相之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士，而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是不是，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但哪里还有什么如果。
顾南城半蹲下身子，他的剑被他用来做过许多事，最多的便是杀人，但这却是头一次被他用来挖土。
是的。
他在挖东西。
不同于其他他所知道的名门闺秀，莫三月是极喜欢酒的，各种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都会成为酿酒的好材料。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不喝酒，莫三月每次都只酿酒而不喝。
顾南城还记得那日，他站在旁边，双手环抱胸前，懒懒的倚靠在一颗翠竹上，看着她一步步的酿酒，然后拿着锄头，将酿好的竹叶青埋在了这片竹林里。
等到埋好了酒，还回过头对他高高兴兴的说：“若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这酒就可以在他百日宴上拿出来宴请宾客了。”
彼时的他听着，内心嘲讽不已。
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还妄想着给他生一个孩子。
怎么可能呢？
他的孩子，怎能能让杀父仇人的女儿生出来。
回忆深深浅浅。
顾南城手上的动作也随之重重轻轻。
一下，又一下。
当他最后挖出那一小坛又一小坛的竹叶青，手上的剑，突然就从手中滑落，跌在泥土地。
“郎君，等到来年初夏，我们就把这些酒挖出来吧。”
女子清幽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但目之所及，却再没有那个灵动的身影。
“莫三月。”
“莫三月！”
“莫三月——！”
顾南城突然喊起了她的名字。
可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听到他的声音，便第一时间转过身来，柔柔的笑道：“郎君，你来了。”
郎君
呵。
这个白痴愚蠢的女人，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口口声声喊着的那个郎君，迟早会要了她的性命！
傻！
真傻！
为什么要那么傻！
扒开那些酒坛子，顾南城一口一口的喝下，就着缠绵落下的雨水，他完全分不清喝下去的酒是雨，还是那些他从未有过的泪。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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