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躺在一个小房间,阴暗潮湿些,像是地下室,但是干净整洁,果然不是她。

「我要见殷羡。」我敲了敲门。

我身上没有束缚之物,所以门外一定有看守的人。

之所以说是险招,因为我本不确定这次想绑架我威胁路浔和重生前绑架我的是不是一伙人。

我在赌,赌赢则生,赌输则死。

外面的人不作声,却有脚步声走远。

我坐在床上,双腿并拢食指轻敲膝盖。

闭目凝神,唔,还好吸入的剂量不多,头还是有些晕。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睁眼,殷羡步步生莲地走了进来。

「虞小姐,又见面咯」殷羡看着我笑,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是我绑架的你呢?」

我并不躲避殷羡的眼神,直直地看过去,眉眼弯弯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的回她:「猜的」。

「我从阿娴那里听到,殷羡小姐喜欢一个人是很执着的,轻易不会放弃。路泽回国之后,殷羡小姐就开始几乎明目张胆地与路浔接触,殷羡小姐可不是玩欲擒故纵这种蠢把戏的人,尤其是这个人是你喜欢的人的,唔,仇敌?」

「又很不碰巧地撞到了殷羡小姐和路泽先生的谈话,从话中我也隐约猜测出来,殷羡小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路泽吧?」

「本想用美人计里应外合击溃路浔,却没想到路浔身边有了我,没猜错的话,您和路泽吵架是因为你要绑架我来要挟路浔此事上产生了分歧吧?」

殷羡从桌子上端来一碟葡萄吸溜吸溜地吃,边吃边看着我笑。

「说完了?」殷羡慢条斯理地放下碟子,拿了张纸仔细的擦拭手上沾的葡萄汁水。

「虞小姐真是好聪明,啊,如果不是路浔,我还挺想和你交朋友的」殷羡苦恼的蹭了蹭鼻子,却又笑得张扬。

「可是虞小姐想没想过,我绑架你,能给路泽带来什么确切的利益吗?就算要绑架,现在未免也太早些了吧?」

这正是我疑惑的点,要说狗急跳墙,可未免也太急了,路泽现在也有与路浔一较高下的能力,为什么要兵行险招。

纵使疑惑,我面上波澜不惊,依靠着床,嘴角一直蕴含着一抹笑意看着殷羡。

殷羡却没有继续话题,转而好奇地问道「我很好奇诶,你到底喜不喜欢路浔。」

「要说喜欢,可你处处是算计利用,我这么简陋的绑架方式,虞小姐却让我成功了,除了自愿入网,实在是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了,而你为什么要被我绑架呢?」殷羡看着我,见我不说话又自问自答道,「当然是因为你想把我当作跳板,离开路浔」。

殷羡像是得到了答案的小朋友,高兴的拍手,「我聪明吗,虞小姐?」

「聪明」我言简意赅。

这种局中的人,果真没有一个是酒囊饭袋,都是极精明的人,四方博弈中,我几乎讨不到什么好。

「可要说不喜欢,领证或者一起逛商场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虞小姐也不会做吧?毕竟代价大效率低。」

我身体僵硬,似乎被戳破了什么心思般。

「慧极必伤呀虞小姐」殷羡笑意盈盈,满是胜利者的欣喜。

「可是殷羡小姐不也是如此吗」我冷冷地看着殷羡,嘲讽的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你我不都是如此吗。」

既然已经挑破了窗户纸,那我也没必要同她虚情假意。

她不会气急之下杀我,因为她只是用我来试探路浔的底线。

事后可能会随便用一个理由送我回去,例如邀请我去宴会,例如偶遇去了殷羡家。

相谈甚欢的样子。

殷羡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默许久却又释然一笑「虞欢,你不配和我相提并论,至少我敢直视自己,你呢?自以为理智稳重可薄情寡义是你,你自知对不起路浔的爱,却在给他甜蜜的同时又想把他推下地狱。」

「我从不自诩高尚,路浔纵使对我很好,可自保是人之本性,我还有父母,还有朋友。」我敛眸不愿再交谈。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我知道殷羡在看我,良久后殷羡嗤笑一声后推门走了出去。

晚了点时间,殷羡带来了一个化妆师和一套礼服。

「我不动你,但是你也要学会配合。」殷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撂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我无意为难化妆师,让她给我化好了妆又穿上了礼服,头发只卷了一下温柔地落在胸前。

礼服是一个月白色(*月白色为偏淡蓝色)的缎面单肩鱼尾裙,只露了一侧肩头与胳膊。

化妆师举起镜子让我看,镜中的我只画了淡妆,有种清纯感,肤白如雪,暖棕色的大卷落在胸前,像是不谙世事的公主。

我并未发表意见,化妆师也什么都没说,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

这种妆容如果是日常,是绝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可若是宴会,则略显柔弱。

不待我多想,门便被轻轻敲响。

「请进」我脆生生地开口。

路泽一身月白色的礼服推门而入,五官柔和,笑起来还有隐约的梨窝,当真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样的人,谁会想到是一个杀人凶手呢。

路泽看着我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又极快地调整好。

他抿唇一笑,梨窝中似乎漾满了阳光。

「虞欢,可以邀请你做我今晚的女伴吗?」

「恭敬不如从命」我颔首,从床上站了起来,同路泽一起走了出去。

他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出来却没见到殷羡,见我观望了一下,路泽笑道「虞欢妹妹是在找殷羡吗,她先走一步,已经到了。」

我喔了一声,顺着他的手上了车,涵养真是极好的,嗅觉又敏锐,与路浔为敌,谁胜谁败还真的不一定吧。

车子很快停在路家老宅门口,门口堵了很多记者,相机咔嚓咔嚓地拍摄,路泽皱眉吩咐了一声身边的人,几分钟后记者被清理出去,我才下车。

「虞欢妹妹的脸应该不能被拍到吧?」

我惊诧地看了一眼路泽,他却什么都没解释,站在我身边,我挽住他的手臂慢慢往里走。

是了,路泽回国虽然游走于名流之中,但还没有公开宣布,此时应当是向 A 市各界名流宣布他回来了,在路家老宅宣布,又隐约向各名流透露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消息。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不能露脸……爆炸案他知道背后真相?

进了路家老宅的门,大厅觥筹交错,我安静地跟在路泽身边。

路泽耐心地对围过来的人挨个介绍我,我扫了一圈殷羡,看到她的脸色似乎很差,剜了我一眼,拿着酒杯的手关节甚至泛白。

门外有汽车轰鸣一声停下,众人皆抬头向外看,路浔眼尾发红快步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路浔慢慢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挤出水来,众人皆识相的退散开来。

「小欢,我来接你回家。」他轻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忽略了旁边的路泽。

「哥,虞欢今晚是我的女伴诶。」路泽伸出手,挡在了我和路浔之间。笑不及眼底。

「她不是魏雨,你他.码.听好了,她不是,我只警告你一次,你如果敢对她做什么,我就敢杀.了你」路浔似乎怕吓到我,冷静又克制的低声对路泽说。

「原来哥你也知道喜欢的感受了?我还真是想杀.了她,看看你的样子,会不会像当初的我一样痛苦啊」路泽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开玩笑般地说出来。

我像是看一场闹剧,远处依旧觥筹交错,我们三个仿佛身处真空地带。

魏雨是谁?

我想起殷羡看到我之后的脸色,突然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乱得很。

「你有本事就来」路浔顾虑着我,戾气收敛了许多,拉我走了出去。

路泽并未拦住我们,只笑着看我们远走。

宾客面面相觑。

路浔脱下外套给我披在了肩上,一出门便拥我入怀,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深吸了一口气,「我疯了一样地找你,小欢,再也别离开我,我怕我控制不住。」

我轻轻地拍了拍路浔的后背,「阿浔,我在呢。」

啊,还是被送回来了,像个礼物的感觉,真是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