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阮柔更是一脸茫然。

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么个女人的存在。

难不成是原身曾经认识的?不对吧,她可是拥有着原身所有记忆的,的确不认识这个女人。

那女人却眸底暗光一闪,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身上那粗布衣裳,轻蔑神色一闪即逝,笑容之中多了些冷意,“咱们两个在一个高中上过学的,你不是三班的吗?我在你隔壁,还帮薛旭给你递过情书,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薛旭?

这番话,勾起了阮柔那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这个世界的阮柔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每月有着不菲的工资。

而薛旭则是她的青梅竹马,以前定了娃娃亲的。

岂料薛旭父亲被人举报,批斗之后下乡劳改,薛旭颓废了几日,便主动与阮柔解除了婚约。

原本阮柔父母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会同意,可没过多久,阮柔也下乡做了知青,为了不耽误薛旭,在阮柔来之前,便与他取消了婚约。

准确来说,薛旭是她的前任未婚夫。

虽听女人这么说,阮柔还是没能想起她,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是啊……很巧。”

有人问女人,“她是谁啊?”

“我之前在首都上学时,她是我们校花,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呢,没想到她现在过得比我还落魄,这衣服……啧啧,也太丑了。”

阮柔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下身牛仔裤,上身却是一件看上去老气横秋的灰黑色圆领长袖。

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皓腕,这样奇特搭配,完全是村姑无疑,可偏偏阮柔那极高的颜值与优雅的气质,偏偏穿出了时尚靓妹的样子。

她也很无奈,前两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她行李箱里的衣服都发潮,昨天刚刚把所以衣服都洗了个遍,现在能穿的也只有这么两件。

“对了,阮柔,我听说薛旭又订婚了,这事你知道吗?”女人忽而笑道。

对于这个什么薛旭,她的记忆可模糊的很。

“不知道。”阮柔淡淡回应。

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女人有些不甘,“真是可惜了,你们两个,可是我们都很看好的金童玉女,没想到……现在你下乡成为了个村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而薛旭却娶了个富婆,各人各命啊……”

她这番话是想挑起阮柔的不平等心理么?

奈何阮柔根本不上套,“的确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以前你瘦瘦小小的,现在居然能胖成这样。”

说完,她冷下脸来,与这女人擦肩而过,扭头离开。

“你!”

那女人被气得不轻,怒骂一声,“阮柔,你这辈子就在乡下做个村姑吧!我过两天就能回首都,我会把你现在的惨样好好说给那些老同学听。”

“随意。”

阮柔淡淡应了一声。

这女人就是典型的用别人的惨状取悦自己的人,不需要理会。

又在镇上转了一圈,她想要买一些更好的针线布料,到了布料店里,居然在这里发现了还算不错的布料,丝绸入手冰凉滑腻,薄如轻纱,阮柔爱不释手,忙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笑道:“小姑娘,你这眼睛可毒辣啊,这是上好的蚕丝做成的,比市面上那的确良质量还要好,如果你真心要买的话,我可以便宜一些,这么一匹布,十块钱。”

一匹布就要十块钱!

阮柔受惊不小,要知道,刚才那供销社里的衣服也不过十块钱左右,可这么一匹布……

见她犹豫,老板又道:“这布料做贴身衣服很好,穿着很舒服。”

她现在手里的闲钱不多,这十块钱,那十块钱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入手。

这么一匹布,可以做至少四五套衣服,若是省省料子,还能做出六七件,以她的手艺,或许能卖得更高的价格。

她大大方方掏钱买布,那老板见她动作利索,便包好了布,压低了声音笑眯眯道:“现在市场上已经有卖这布料的衣服了,一件上衣,好一点的,可以卖到二十块钱的高价,平常老板姓是买不起,可那些讲究的军官太太,或者小老板的夫人,都挺喜欢,出手也阔绰。”

阮柔了然点点头。

这老板是在提点她。

走到了门口,她忽而脚步一顿,问那老板,“我想买一些……稀罕东西,可是供销社没有,应该去哪里买呢?”

听这老板的话,大概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人,说不定能知道。

“嘿,你这就问对人了,出门直走,右拐,有个胡同。”

听从老板的话,阮柔出了店门。

进入那个胡同后,她受惊不小。

在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小型售货场所,胡同前后出入口都有人守着把风,而胡同走道两边,都是挑着扁担卖货小贩。

天气热了,不少糙汉子露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个毛巾,时不时擦一把汗。

这里的生意还真不少,大多是一些穿着打扮时髦的有钱女人, 臂弯里挎着个篮子,将买来的东西放在里面。

肉,菜,鸡蛋,水果,供销社里没有的东西,居然全都在这里。

阮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万分,也忍不住买了些油和肉。

这段时间荤腥不沾,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有些发黄了,又买了几个鸡蛋装进布兜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刘翠芳家,她们用的是一个厨房,那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她从未见过油桶,更别说荤腥鸡蛋之类的好玩意。

等买了所需物品,阮柔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打探行价的。

从巷头走到巷尾,终于看到了一个买衣服的摊子,这里,有几个女人正在看衣服,摊贩身后还坐这个老婆子。

这摊子上的衣服质量比供销社的好多了,价格也便宜不少。

摊贩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的老婆子,随即,神秘兮兮从身后麻袋里拿出一件红色礼裙,带着精致蕾丝边,尤其是那礼裙上栩栩如生引颈长鸣的凤凰,格外亮眼。

“几位,请看这个,这可是我那压箱底的衣服,瞧瞧上面的做工,这可是凤凰,俺家那边有个婆子,人家那祖上可是给进宫给皇后娘娘做衣服的绣娘,这手艺,祖传的。”

说到这里,似是有些紧张,摊贩见四下无人靠近,又道:“人婆子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的,只能做点这种手艺活糊口,这种款式,那可是从海外传过来的,十年后穿着也时尚,现在是穿不出去,可嫁女儿的时候压箱底绝对倍有面儿,怎么样?考虑一下?”

定睛看去,阮柔也不禁眼前一亮。

这凤凰刺绣……绝属上品,这种配色,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