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前些日郁暖给总督做了新衣裳,总督穿在身上,来回整理了半晌,还有些忐忑地回头问郁暖:“女儿,你看我这样妥当吗?”

郁暖笑眯眯地点头:“甚为妥当。”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总督的精气神儿和之前的频繁忙碌不太一样。

总督还是又整了整袖摆、扯了扯衣角,感慨道:“我还没看到你嫁人那一天,你却先看到我先娶亲,听起来不像话。”

郁暖笑道:“这有什么,我才不想嫁人,还要看您和继母琴瑟和鸣呢。最好将来,再给我添个小弟弟。”

“我们家阿暖,是真的长大了。”

总督登门去求亲的时候,有好些看热闹的人跟着一同去起哄。

那些都是跟着总督在军中的将领,好不容易看见总督迎来了第二春,当然要去瞅瞅了。

因梁秋琰是二嫁,一切应当从简。

然总督的聘礼是按照明媒正娶的礼数来的,半分也不比城里那些大户头婚的少。而且抬聘礼的全是威风凛凛的军人,气场十足。

郁暖与郁珩也来了,这一天里梁家十分热闹。

而总督府的刘氏和鸢儿,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毫无精神。

总督有喜,对于她们娘儿俩来说,无疑是噩耗。等那当家主母进了门,刘氏还有霸着中馈之权不交的道理吗?

况且那梁秋琰,自己手上有产业,精通做生意、看账簿,精得跟猴儿似的,还有她刘氏从中作梗的机会?

到时候母子三个包括郁岩在内,就真真与寄人篱下没什么差别了。

刘氏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郁暖,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了那个最擅长看家管账的姚氏!她居然还能不计前嫌地帮着把人娶进门!

真是撞了邪了。

这要是找个年轻的、好拿捏一点的软柿子,刘氏也不至于如此焦头烂额。

总督虽然心里不太有谱,可好歹也是掌管容县兵马的军候,到了梁家,那大刀阔斧的气势分毫不减,往堂上一坐,稳如泰山。

梁秋琰没能出来见客,是姚老爷子接待的。

一箱箱聘礼摆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山。

梁家对梁秋琰的终身大事一直是十分头疼的,如今总督主动迎娶,梁家当然也乐意。

郁暖与梁茹说了几句话,抬头便看见梁秋琰在屏风后面往这边看了两眼,又悄然退下去了。

郁暖便跟着走过穿堂,去到后院。看见梁秋琰葱白素手,正拈着粮食喂花园里养的两只白鸽。

“梁姑姑。”郁暖唤她。

梁秋琰一顿,回头看了看郁暖。

郁暖敛着裙子在她身边蹲下。梁秋琰给了她几颗粮食,让她帮着喂鸽子。

郁暖摊着手,白鸽在她手心里啄啄的,她一时兴致盎然。

“听说是你极力促成我和你爹的婚事。”梁秋琰忽然道。

“梁姑姑不高兴吗?”郁暖道,“若是不高兴,先前媒婆上门说的时候,就可以拒绝的。”

郁暖知道,要是梁秋琰不想嫁的人,谁也不能逼迫她嫁。只有她想嫁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地嫁。

梁秋琰回忆道:“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是很讨厌我的,那时连我靠近一步都不能。如今却是为了什么?”

“我生了场病,以前的事并不记得了。”郁暖下巴搁在膝盖上,歪头看她,笑道,“除了是为我爹好,梁姑姑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难道我会害你或者害我爹啊?”

这一看,郁暖的笑容滞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