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贤二年,二王叛乱。

他们最大的失算,就是误以为自己真正收买了皇帝心腹——御林军校尉常启。

景贤二年,常启因夫人有身孕,常常告恙在家。

裴皇后的族兄陈靖,取代了他的位置,一时间成为天子跟前的红人。

叛王李呈遂派人煽风点火,引诱常启归附自己。

常启假装愤恨不平归顺叛贼,李呈欣喜若狂,指使常启在皇帝围猎时行刺,并伪造成皇帝堕马假象。

可谁知常启早将真相告之皇帝,并与之商议,将计就计,将叛贼一网打尽。

常启后来高升,调入兵部,任兵部侍郎。

陈靖顺势上任,成为新的御林军校尉,天子近臣。

陈校尉武艺高强,忠心耿耿,尽心尽责。

甚至上任后,他因看不惯御林军里五陵子弟的浪荡气,硬生生将手下人训得服服帖帖,个个一扫颓态,精神气十足。

他哪里都好,可是李修就是不喜欢。

某天夜里,他手指抚着皇后裴鸾光洁滑腻的背,忍不住问:「我封陈靖为骠骑将军,把他派去西域都护府好不好?」

裴鸾连忙坐起,她杏眼圆瞪,「现下国泰民安,边境烽烟未起,你把他调离京城,不是贬谪?」

李修无语,「可是我不喜欢他当我的近卫。」

裴鸾嘟起嘴,「他哪里惹你了?他尽心尽责,炎夏隆冬紧跟你左右从无怨言。甚至吃住皆在宫中耳室,连家都不回去。」

李修被裴鸾驳斥得一恼,他翻过身气道:「朕又不是没赐他宅子,朕巴不得他天天回家住。」

裴鸾十分不解,她以为前朝有人弹劾陈靖惹李修猜忌了。

她从背后抱住李修的腰,声音软糯,「修哥哥,你到底因为什么厌弃他?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柔肢酥臂绕在身上,加上刚刚欢好过,李修火气消散大半。

他回身抱住裴鸾,将美人揽在怀里,闷声吭气,「因为他真的讨厌。」

裴鸾:「嗯?比如?」

「之前在御花园,你说走累了要抱,朕正准备抬手,他倒好,直接喊人抬软轿过来,合着他比朕还懂得体贴人?」

裴鸾忍俊不禁,「你又吃醋了。」

「朕没有!」李修拗着脖子否认,「这是第一桩事。还有呢,上次我说带你去游湖,他非不让我们单独划船,说是担心有危险。我们小时候一起划船那么多次都没出事,长大了再去反而会出事?」

李修说着说着来气,「还有你!每次他跟着来椒房殿,你都要叫他一起进殿喝茶。怎么不见你对常启这么客气?」

裴鸾笑得前仰后合,她捏捏李修的脸,「你就是在吃醋。」

李修瘪瘪嘴,「朕说了,朕没有。」

裴鸾揉揉他脸,凑过去在他唇瓣上啄了啄,「好了,不要生气了。陈靖哥哥耿直,他只想尽心尽职保护好你,所以才会有这些担忧。他不是生长在长安城里的贵胄,没那么多心眼,偶尔猜不到你的心思是正常的。原谅他一次好不好?」

李修不甘心,手摸向柔软腰肢,「那,再来一次,朕就原谅他。」

裴鸾闷笑,她素指挑逗李修喉结,顺着胸际渐次往下,嘴上却十分冠冕堂皇,「陛下,纵欲无度有伤龙体哦!」

李修被她欲迎还拒的手法勾得起火,一个翻身将美人压在身下,粗声粗气道:「你这是瞧不起朕!」

芙蓉帐暖,春宵一刻。

殿内细碎的吟声忽高忽低,守夜的宫人悄悄红了脸颊。

次日,一脸餍足的皇帝陛下想了个好法子,他打算给陈靖找个媳妇儿。

陈靖而立之年,也该找个女人照顾了。

有了家的羁绊,想必他就不再日日紧随皇帝左右了。

皇帝陛下想得很美好,事实也确实如此。

娶了娇妻的陈靖夜里果然不再留在宫中巡视,而是把重任交给了他的副手,一个非常有眼力见儿且机灵聪明的年轻御林郎。不过他不能完全放心,偶尔还是会亲自巡防。

这夜月明星稀,裴鸾白日睡得过多,夜里失眠。

李修饶有兴致地带她逛御花园,二人逛着逛着,去了小蓬莱。

初夏时节,躲在芦苇荡里的萤火虫特别多,只轻轻一拂就飞出无数。

在夜色里闪烁着,恍如一颗颗触手可摸的小星星。

二人定定细瞧,看大片大片的萤火虫飞向半空,这熟悉的情景让二人同时想起从前。

在郡主府,李修曾送给她的生辰礼,萤火星阵,一如今日这般美好。

可是那日他们赌气闹僵,都没有认真欣赏美景。

不知那个人,当时可曾驻足停留。

毕竟,他再也没机会看到这样美好的一幕了。

裴鸾扭头,见李修眸色黯淡,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淡淡道:「真的很好看。」

李修看向她,轻轻回握,他平静一笑,「都过去了。」

帝后二人默默看着萤火,直到萤火再次沉入芦苇荡,才牵着手离开。

默默走了许久,不知不觉就到了传说中「闹鬼」的水榭听香。

旧地重游,看到那块大石头,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回廊尽头。

裴鸾脸上一红,拉着李修的手小声道:「回去吧。」

李修不肯,他攥着裴鸾的手,眼神炙热得几乎能烧着她,「阿鸾。」

裴鸾脸红得几乎熟透,她瞪了李修一眼,「你要在这里?」

李修舔舔嘴角,「试一试。」

「可是……」她被李修诱惑得心动,但仍犹豫,「宫人们还在……」

「我已经命他们走远了。」

裴鸾好气又好笑,她捏着李修的下巴幽怨道:「陛下,你再这么纵欲无度,御史要弹劾臣妾是祸国妖后了!」

「别管那群老东西!我们是拜了天地的正经夫妻,怕什么?」李修一边剥裴鸾的衣服,一边亲吻她脖子,他在裴鸾耳侧吹气,「而且,少年血气方刚,不趁大好年华尽欢,等老了有心无力吗?」

他总有这么多说辞。

二人成亲一年多,对彼此早已熟悉。

不多时裴鸾便弓起腰,鱼水渐欢,可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日她和李修躲在大石头后的情景。

她被李修捂住耳朵,此起彼伏的吟哦声穿过他手掌渗进她耳朵里,李修胸膛传来的怦怦心跳声,还有他压抑的喘息……

裴鸾紧咬着唇,生怕唇齿间溢出一点声音。

李修亦是情动,他忍不住抚她的唇,诱惑她,「阿鸾,不要忍着,没人的。」

裴鸾香汗淋漓,眼中因忍耐而蒙上一层水雾,她抿唇摇头。

万一呢,万一有人躲在暗处,就像他们当时偷窥丽太妃和晋王一样呢?

裴鸾一边承欢,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感觉着实刺激,仿佛一根弦崩得紧紧的,已在崩坏的边缘,却偏偏有人狂风骤雨般拨弄。

良久,李修闷吭一声,结束了这场刺激而强烈的欢好。

攀上巅峰那刻,裴鸾彻底忍不住,一口咬在李修肩上。

美人欢愉落泪,梨花带雨。

李修心疼又满足地吻去她的泪珠,将娇人儿搂在怀里宽慰,低声哄她,「以后常来好不好?」

裴鸾软倒在怀,一时说不出话,小手无力地掐他。

帝后二人正情意绵绵搂在一起时,忽听得一道急促的呐喊,「陛下!陛下去哪儿了?你们怎敢离开陛下半步……」

中气十足的男声戛然而止。

饶是李修手快,捞起衣裳往裴鸾身上盖,也不免被陈靖看到了二人失态的一面。

陈靖老脸一红,几乎瞬间转过身,大步跑远了。

小太监伏地哭求,「陛下,陈校尉听说陛下皇后单独出来,心急如焚,奴等拦不住哇……」

「滚!」李修喝骂。

小太监跌跌撞撞地滚远。

李修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陛下请不要顾忌臣妾与陈校尉的关系。」裴鸾叹了口气,凉凉道,「该贬就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