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细细密密的尖针,搅在白晚舟心上。

很难吗?

对她来说,似乎也不算太难,如果她还不知道南宫丞马上就要订婚的话。

最开始南宫丞就告诉过她,他的婚姻和爱情无关,身为南宫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将来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度过下半生。

白晚舟以为那一天很遥远,没想到两年过去,就已经近在眼前。

她甚至已经看到南宫丞的助理,送来了订婚戒指给他过目。她知道,自己在也没法以这种身份在南宫丞身边待下去了……

她垂眸掩饰住眼里涌动的水光:“你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一个吻重重落在了她眼皮上,那滴忍了很久的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滚烫的,砸落在他手背上。

南宫丞按下车窗边的一个按钮,隔屏升起,后座的空间立刻与前头隔绝。

白晚舟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慌乱地伸手去拉车门,门窗却早就被锁上。

“放我出去……”她又羞又恼。

“不行。”南宫丞拒绝得毫无余地。

“你……”

话没说完,那高大的身躯覆盖下来,他的气息骤然席卷而上,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一片安静中清晰可闻。

他把她的肩揉在怀里,蛮横的动作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那冰冷的唇就这么不费力气地撬开了她的唇齿,毫不留情地侵略她柔软的唇瓣,怎么索取也索取不够,鼻尖喷薄的炽热气息似一团团火,一次又一次在她心尖最柔软处肆虐。

白晚舟感到自己的心脏正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动,起伏跌宕,每多跳动一下,就沉没得更深一分,陷在他营造的泥沼里无从自拔……

他的手措不及防扯开了她的衣领,那点突如其来的凉意,瞬间让她恢复了一丝神志。

白晚舟挣扎起来,挣扎得红了眼圈,几乎是在哀求:“南宫丞,不要……”

温热的气息抚过他的喉结,他血液里升起无名的燥热,撑在她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把她两只乱动的手牢牢掌控:“不要什么?”

白晚舟脸上那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绯红,变得越发明显,听出他是在故意欺负人,唇瓣一张一合,没开口眼泪就先滑落下来。

“我有这么吓人吗?”他收回手,手指摩挲着她的微烫的脸颊,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没等她回答,他又俯身吻下。

这次他一改之前的暴虐,却并没松开对她的桎梏。

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在他鼻间缭绕,座椅随着她的挣扎而微微下陷,于他而言无异于一场地震。

“别动。”他眸色一暗,哑着嗓子道。

她被他太过低沉的声音吓到,满脸的惶恐,满眼的泪。

“我很久没见你笑过了。”他道。

白晚舟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找准她脸颊上梨涡的位置,深深地吻了下去,然后把头深埋在她颈窝,深嗅那气味。

那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嗅到的气味……

很久,南宫丞才松开对她的桎梏,重新坐起了身。

那张线条明晰的脸,很快在昏暗的光线里再次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如常。他按下了座位旁的按钮,隔屏很快降下。

“开车,去机场。”他吩咐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又或者根本不敢斜视的司机。

“为什么要去机场?”白晚舟刚松了口气的心,再次慌乱起来。

南宫丞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深:“你说呢?”

白晚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小口唾沫,最终还是视死如归地开了口:“不行……我不要回去,画室的画还没拿走,我在这里还有很多行李……”

“画和行李我会让人帮你收拾。”

“可是……可是你快要订婚了!”

白晚舟急了,她知道只要一回北市,自己就再也别想脱离他的控制。

南宫丞话音冰冷:“这和你无关。”

与她……无关?

白晚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无论我订不订婚,结不结婚,你的生活都跟以前一样。”南宫丞说得不容回绝。

无论他订不订婚,结不结婚,自己的生活都跟以前一样?

白晚舟心里一片苦涩,嘴角一扯,泪就掉落下来。

“南宫丞,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只宠物吗?”

他捏起她的下巴,看不清她脸上究竟是泪,还是路灯光映出的,玻璃上雨水的倒影。

“你到现在才认清自己的位置?”他冷硬的脸庞在光影中半明半昧,指尖触到她脸颊的那一抹温热,亦毫不动容,“既然欠我,那就把你这辈子都赔给我。”

有闪电划破天际,把整个夜空点亮,却没能照亮南宫丞阖黑的双眸。

这一瞬,白晚舟彻彻底底怔住了。

南宫丞从没问过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仿佛一直以来她都是他的私人物品,从来不配有选择的权利。

他早已经替她做完了所有的选择,没留给她任何余地,甚至连转身离开的资格都不曾给过她……

闪电熄灭,转瞬四周又陷入一片漆黑。

只余雷声轰鸣,仿佛近在耳畔。

倾盆大雨似把小小的车辆与整个世界隔绝,白晚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里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那无形的重量似乎正一点点把她的灵魂挤压干净。

她鼻腔翕动,拼命呼吸,却找不到一丝赖以生存的空气。

她不敢说出自己怀孕的事实,生怕南宫丞会不要这个孩子。

她也不敢再反抗,怕南宫丞像刚才那样发狂。

坐在大雨中穿行的车里,白晚舟头一次突然发觉,从自己彻底喜欢上南宫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赖以生存的一切,如一条涸泽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