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月上马后,萧玄瑾也坐了上去,一夹马腹,叱一声,便策马扬鞭,朝城门驰去。
自从身怀六甲的江临月被江夫人秘密送出京城,至今已经一年多。
城楼依然没有改变,只是一进城,昔日喧闹的集市、往来的商贩和熙熙攘攘的贵人们都不见踪影,萧索寂静得像是国丧时。
萧玄瑾策马过街,一路毫无阻滞,很快就到了京城最大的医馆,德安堂。
见德安堂的大门已经被官府封条封了,江临月讶然问,宸王殿下为何带民女来这里?
萧玄瑾上前斩断封条,推开虚掩的门,入眼之处,到处落满薄尘,显然已经空置许久了。
京城第一名医高慎远因救治先皇有功,御赐德安堂,要他以医德安万民。半个月前,瘟疫刚传入京城,高慎远就谎称乡下老母病逝,逃出京城避瘟疫。所以德安堂被封,如今已是官府的地盘。
此处前后三进,高有两层,药材齐全,地点便利,江医女今后就在这里坐堂看诊。凡是难民皆可无偿问诊取药,费用自有朝廷来出。从此也没有江医女,只有江大夫。
江临月低头说道,是,草民谨遵王爷的吩咐,只是,草民牵挂儿子,恐怕不能专心诊治。
萧玄瑾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凤眸一眯,沉声道,煦儿有十个奶娘照顾,江大夫无需担心,做好你的事,只要你有真本事,七日后本王自然让你见你的儿子。
于是,江临月就在德安堂安置下来。
很快,衙差就把德安堂义诊难民的公告贴了出去。
夕阳西下,夜幕渐临,德安堂门前却排起了长长的难民队伍。
那些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议论纷纷。
听说宸王殿下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位神医,药到病除,看着这神医怎么自己都病恹恹的呢
德安堂的高大夫不知去向,朝廷就弄个这么年轻的小白脸来糊弄我们,不要钱的事儿能有好事吗?我真怕吃了他开的药,没病的都能吃死人
朝廷就是会做这些粉饰太平的事,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老百姓的死活?唉,可咱们也没得挑捡的啊,只有试试看
冷风吹进医馆,把这些话带进了江临月的耳朵。
她正在专心给一个病人诊脉,闻声不禁眉头一蹙,抬起头来。
就看见离她不远处,有几个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其中一男子,身材不高,半边脸嘴歪眼斜,头发疤疤癞癞,额头顶着个痦子,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地痞无赖。
她就起身走到那几个嘀嘀咕咕的人面前,打量那个癞子一眼,道,这位大哥嘴歪眼斜,应该不是天生的,而是某天一觉醒来忽然如此。对不对?
那癞子一听,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半年前我夜里鬼压床,撞了邪就成这样了,连巫婆都束手无策。
我能立刻治好你。江临月淡淡道。
癞子哪里能信,一翻白眼笑道,小大夫,你可不要夸口呀,这种撞邪之症,可不是寻常大夫能治好的!
旁边排队的那些人也都纷纷讥笑江临月,年轻人就是轻狂,不知道这病有多难治。你要是治不好,以后还有脸在京城待吗?
江临月却只淡淡一笑,让伙计搬来一个凳子,放在医馆门口,让那癞子坐下,为他施针。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江临月才把癞子脸上头顶那些银针拔下,丢进倒满了烈酒的铜盆内,命人去煮沸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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